Page 112 - 《社会》2016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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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尼斯的“新科学”


   出行动。因此,“人”(至少“现代人”)不是像古典作家所说的那样,天生
   就是道德的、政治的动物(霍布斯, 2002 : 11 ),而是孤独的、沉迷于想象
   的、激情的个体。在每一个人的想象里,他都希望获得更多的益处,主
   宰他人,但又猜疑他人会带给自己伤害,其中,最大的恐惧莫过于死亡。
   这样一来,人与人彼此为敌的“自然状态”通过每个人的想象得以呈现。
   然而在“自然状态”里,由于没有人能获得必然的保障,而自然人最基本
   的需要莫过于保全自身,因此,他们“理性地”认识到原初的自然法正是
   “求得和平”,只有订立契约,共同将自由的权利转让给一个主权者,他
   们才能保全自身(霍布斯, 2014 : 98 )。
       对滕尼斯来说,霍布斯关于“自然人”的阐述,无疑刻画了现代人最
   共通、最深刻的心理体验。他们的心灵并非由先天的“善”与“恶”的表
   象所决 定,而 是 取 决 于 经 验 生 活 中 实 在 的 激 情 与 意 志 ( 犜狀狀犻犲狊 ,
   1971犪 )。通过研究霍布斯,滕尼斯认识到,要理解现代人的处境,其前
   提是进入“人”万分复杂、不断变化的心理世界(“意志”),对此进行细致
   的剖析。
       与此对应,滕尼斯认识到,一旦考察现代人的社会生活,就必然会
   面对霍布斯“自然状态”的困境。通过霍布斯( 2014 : 95 )本人多次提到
   的“人们外出时 带 上 武 器 并 结 伴而 行以及 就寝 时把 门闩 上”的 例子,
   滕尼斯( 犜狀狀犻犲狊 , 1971犫 : 61 )揭示了“自然状态”并不是一种政治社会之
   前的历史阶段,而是潜藏在每个现代人的激情和想象里的任何一个时
   刻,它如“美杜莎的头颅”那样,保留在现代文明的纱幕之后,如影随形。
   这正是任何经验科学都将面对的复杂问题。
       (二)“ 1878 年《反社会党人法》”事件
       1878 年的一次政治事件,将滕尼斯直接投入现实的处境里,使他
   对霍布斯的“自然状态”有了切身体会,由此,他更深刻地理解了“科学”
   的使命和意义。
       1871 年,俾斯麦政府领导下的德意志帝国成立,其后德国经历了
   快速的工业化,经济实力飞速提升,然而资产者和劳动阶级之间的矛盾
   也日益凸显,工人运动逐渐高涨。 1875 年,新生的、代表劳动阶级的德
   国社会民主党在国会和各邦议会获得越来越多的选票,引起了俾斯麦
   政府的恐慌。 1878 年,两次企图刺杀德皇的事件让俾斯麦政府抓住机
   会,将此归罪于社会民主党的预谋,并拉拢保守党和民族自由党,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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