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0 - 《社会》2016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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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尼斯的“新科学”
的进程,同时也敏锐地认识到了“现代性”浪潮背后的危机:一方面,现
代人的生活高度私人化,他们追逐着各自的利益,在不断细化的劳动分
工中分化成独立却孤独的个体,每个人都只关心自己的生活,从心里排
斥他人,其实质不过是人人为敌的战争状态( 犜狀狀犻犲狊 , 1979 : 45 );另一
方面,德意志帝国拥有强大的国家与官僚制传统,俾斯麦领导的普鲁士
政府通过“铁与血”的武力方式实现了德国统一,作为一个具有浓厚专
制色彩的国家,普鲁士斩断了德意志各邦国多元的政治与文化传统,对
内实行强 硬 的 权 力 统 治,压 制 异 己 ( 犜狀狀犻犲狊 , 1979 : 犡犡犞犐犐 )。我 们 看
到,这两个方面共同塑造了滕尼斯眼中的现实世界的图景。
第二个层次是在对经验进行反思的基础上形成主观价值。面对盛
行的个人主义和国家专制主义的困境,滕尼斯试图探寻一种新的伦理
生活的可能,即人与人之间持久的、温情的共同生活。他在手稿中指
出,自己要为经验科学奠定哲学基础,它可以被表述成一种“生活理想”
( 犜狀狀犻犲狊 , 2000 : 37 ),也就是经验科学背后的价值。然而,这绝不意味
着它是被凭空幻想出来的,相反,滕尼斯( 犜狀狀犻犲狊 , 2000 : 37 )将它视作
“实践性的哲学”,也就是说,生活理想应当并且能够在经验生活中生根
发芽。
第三个层次是在经验中实现价值。就此而言,滕尼斯的实践哲学
将新的意义赋予经验的文化科学,即为了重塑伦理生活的理想来考察
经验世界。在他看来,以霍布斯为代表的近代理性主义自然法传统奠
定了对现代世界的理论解释,它“天然地预设了完全分离的、甚至为了
自己而以理性的方式努力追求着的个体”,并将人与人的结合视作“由
这些个体的意志所形成的理想的关系和联结”( 犜狀狀犻犲狊 , 1979 : 犡犡犐犐 )。
然而,这并不足以真正地解释人及其生活,因为它只是通过观念从形式
上规定了抽象的人格( 犘犲狉狊狅狀 ),相反,怀着“塑造真正的共同生活”的问
题意识,滕尼斯经验地考察了人的心理世界的成长,解释了人的情感乃
至理智如何植根于既定的社群生活条件,又如何进一步为新的“共同体
生活”提供现实可能性。
本文正是从以上三个维度出发,试图完整地把握滕尼斯在 1880 /
1881 年手稿中奠定的新的经验科学的形态。首先,本文将围绕“滕尼
斯的经验科学之问题意识的形成”这一点,将 1877 至 1881 这四年间滕
尼斯的学术思考与生活经历置于 19 世纪末德国的知识、政治环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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