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21 - 《社会》201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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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5 · 2

   释中,由国家发起的社会运动是解释中国独特的革命政治的机制,而这
   一“革命传统”在改革后时期并未消失。但是从这些工人的抗争过程
   中,我们可以看到,转型时期国家授权的积极交锋已经从频繁发起的社
   会运动逐渐转变为对社会抗争的程序化与制度化吸纳。国家对公开抗
   议的有限度容忍,对信访体系的重构与强化,对法律仲裁的推崇与鼓
   励,都帮助引导与形塑了工人的抗争过程和形式。它们通过构建工人
   表达 诉 求 的 制 度 化 平 台 而 逐 步 实 现 对 工 人 抗 争 的 正 常 化
   ( 狀狅狉犿犪犾犻狕犪狋犻狅狀 )治理方式。正是不计其数的信访办、多层级的法院体
   系、分权协商的中央与地方,共同构建了一个立体交叉的治理劳工抗争
   的循环式场域。这个由三个交叉的圈子所组成的官僚场域的独特结构
   与形状,深深影响了对劳工抗争的吸纳与消散的方式,也就是在循环的
   过程中拉长工人抗争的长度,耗散抗争的烈度,甚至转换斗争的目标,
   从而使得大多数最初以街头抗议形式出现的工人抗争得以平息。通过
   将抗争工人挤压或者吸引到这样一个循环的场域之中,使得他们的各
   种诉求和激烈情感都转化为可以程序化处理的个案。更重要的是,为
   了使得自己的抗争能够进入官方的处理渠道,工人们必须同国家保持
   积极互动,并学习使用国家的政策与法律来合法化自己的诉求。这是
   一个潜在地驯服工人、强化国家统治的过程。正是在抗争工人同各级、
   各种政府机构讨说法、讲道理、提要求的过程中,作为国家资本的国家
   政策和法律才得以激活与流通,而在这个流通过程中,国家真正成为架
   构人们日常生活与思维甚至是斗争方式的重要力量,而这正是同禁止
   性权力相对的具有生产性的国家权力运作方式( 犉狅狌犮犪狌犾狋 , 1977 : 174 )。
       建立于对工人抗争过程以及国家治理机制的分析基础之上,本文
   从更宽泛的意义上提出了“循环式国家”的概念,目的是试图提供一个
   不同于“集权主义”和“分裂的权威主义”的国家模型。这个循环式的国
   家是一个分化的体系,它不仅呈现出各个部分之间(行政与法律,地方
   与中央等)的张力与矛盾,而且提供了对这个体系在张力与矛盾下如何
   得以运作的解释机制,那就是在不同部分之间的循环。首先从结构上,
   不同于将国家描述为一种有效的“全能式”政治权力的集权主义模型,
   这种循环模式强调了在中央与地方之间的圈状结构,而这意味着中央
   与地方之间的协商或者讨价还价关系以及地方有限的独立性。同时,
   相对于强调了在去集权化背景下各官僚权威之间的“分裂与脱节”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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