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5 - 《党政研究》2023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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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制度化网络,其产生和运转的过程并非自动的、随机性的,而是有赖于政治家集团的政
             治认识而创设根本制度并在制度框架内调整权力关系。因此,需要将政治认知力作为 “治
             道”的能力进行研究,将国家能力研究从行政层面提升到政治层面,并完善衡量国家能力
             的一般性分析框架。至此,国家能力可以划分为 “治术”和 “治道”两个层次。
                  (二)引入 “政治家集团”这一关键角色
                  传统的国家能力理论剥离了国家能力的政治属性,既有研究大多停留在功能性的中观
             维度上,对国家能力的分析也更多关注于等级化、官僚化特征的国家制度的建构与完善,
             更多关注于国家机器的运转效能与政策目标的执行效果,忽视了国家领导者这一重要能动
             者的作用。作为国家的领导者,其对政治的认知、决断呈现出对重大问题的 “价值的权威
             性分配”,必然进入 “政治的”属地。因此,国家能力理论不应局限于解释国家实现专业
             化技术化职能的执行能力,而应溯源到政治决断直至政治认知这一体现政治价值和方向选
             择的 “前置环节”,探索政治认知领域的差异所产生的影响,为此需要超越行政官僚的行
             动领域、引入 “政治家”作为关键角色。
                  正如伍德罗·威尔逊 ( Thomas Woodrow Wilson)提出的,“政治是 ‘所涉事情重大而
             普遍’的国家活动;行政则是 ‘个人和细琐事情的国家活动’。因此,政治是政治活动家
             ( statesman)的特殊领域,行政则是技术官员 ( technical official)的领域。虽然政策若无
             行政的支撑便无所作为,但是行政并不因此而就是政治” 。这一点对于经历诸多岔路口
                                                                         〔 6〕
             的后发国家,以及进入风险时代的现代国家而言,都需要正视———变化与不确定性带来的
             风险可能构成对国家治理与政治秩序的挑战,而防范应对重大风险的 “国之大事”应是
             “政治之事”,绝非行政官僚所能完成。
                  相对于视等级化、官僚化制度为先决条件的公共政策层面的国家能力研究,政治认知
             力是突破性地引入了 “前制度”要素和政治性的国家能力,而 “政治家”则是区别于传
             统国家能力理论所依赖的行政官僚的关键。在既有的国家能力理论中,国家能力是实现国
             家自主性的基础,这种国家自主性期望以行政体系与理性化官僚的 “行政中立”“理性地
             就事论事”达到相对于强势社会利益集团的决策独立,寄希望于官僚群体的 “超脱”和
             理性选择。在韦伯看来,这种行政官僚体系及其伦理是现代国家常态化管理所必需的,甚
             至因其完美的形式理性手段而具有明显的技术优越性,能够保证国家这一庞大系统像机器
             一样按规则和指令运转。这决定了建立在其行政伦理之上的国家自主性是去政治化的,具
             有职业官僚 “在政治上毫无责任心” 的特征,遵循唯上的、纪律性的、服从的官僚制道
                                                   〔 7〕
             德。
                  马克斯·韦伯 ( Max Weber)在肯定官僚制优势的同时,也指出其问题,认为需要政
             治家的决断力去弥补或者扭转官僚制的技术化问题。相对其他主体,国家领导者具有最高
             决策权力和更大决策空间,这使其成为政治认知力的拥有者和来源,也就是韦伯所说的
             “(国家)机器追随的那个人” “具有信念、同时又能够按照责任伦理行事的成熟的领
             袖” 。这意味着政治家具有不被制度局限的权威和超越制度利益的洞见。而这恰好弥补
                 〔 8〕
             了制度不能自觉识别、防范和化解风险的短板,用 “制度框架下的人治”之长去补齐制
             度难以应对之短。特别是在深层次矛盾爆发或受到外部冲击、制度失灵乃至政治失序、须
             对国家权力关系进行重大调整的历史时刻,更有赖于 “成熟的领袖”把握政治发展方向、
             创设新的制度整合方案并推动政策执行,为可能停转或崩溃的国家机器注入新的权威和秩
             序。这要求国家领导者不仅要在国家权力中占据最高决策之位,而且要成为拥有热情、责
             任感、判断力三种素质的政治领袖群体,尤其 “需要判断力,这是政治家十分重要的心理
             素质” 。韦伯所说的 “判断力”就是一种政治认知力,是具有 “政治人格”的政治家赋
                    〔 9〕
                                                                                                       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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