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 - 党政研究2019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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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社会理论的个人主义也会因为社会性个人的消失而失去了存在的根据。相应地,产生
             于个人主义中的自治观点和追求,也就会为人们所忘却。
                  在现代性的语境中,哲学、伦理学等所谈论的自治主要是指个人与社会对应关系中的
             一种状态,而政治学、管理学等学科所谈论的自治则是以群体、地区等形式出现的行动体
             的自我管理状态。事实上,从个人主义的角度去看这个话题的话,就会发现,无论哪个学
             科所谈论的自治,都是在个人主义思维的线性逻辑中登场的。就集体主义与个人主义是一
             枚硬币的两个面而言,可以说,个人主义既是贯穿于工业社会的建构过程中的逻辑,也是
             一切社会治理活动得以展开的前提和起点。随着全球化、后工业化运动推动了人类社会的
             转型,个人主义话语将不再适用于社会以及社会治理的建构,自治与他治的问题也将与个
             人主义一起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所以,在通过全球化、后工业化运动而实现的社会转型
             中,将把合作治理推展出来。我们在一些场合也说合作治理是 “自治”的,但那是相对
             工业社会的社会治理模式而言的。一旦我们走进后工业社会的高度复杂性和高度不确定性
             状态之中,就会发现,自治与他治的区分已然成为过去。因而,合作治理既不是他治的也
             不是自治的。
                  罗萨说:“从主体的自我关系的或者人格类型的占主导地位的形式角度来看,现代化
             在社会科学的分析中,从社会学 ‘经典作家’的时代起就表现为个体化的过程。个体化
             的过程与社会关系的动态化与生俱来地联系在一起,特别是它表现为将个体的行为实施和
             人生过程从僵硬的、预先给定的社会角色和社会位置中,从约束性的传统和习俗中抽取出
             来,并且大大地提高了个体的自我塑造的自由程度以及对自己的人生的责任。” 这是产
                                                                                                 〔 16〕
             生于自我意识生成过程中的硕果,也是社会原子化的过程。这个 “个体自我塑造”和
             “对自己的人生的责任”,即是社会建构的起点,也是社会建构的逻辑,整个被建构起来
             的社会都是从属于和服务于此的。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个体具有了———至少是在一定程
             度上有了———选择的自由,但人的基本的或基础性的身份还是给定的。比如,公民身份就
             是由民族国家给定的,而职业身份则是由人自己做出的选择,而不是像前现代的传统社会
             那样子承父业。
                  随着个体化的进程不断推进,到了 20 世纪后半期,逐渐显现出了一种开始进入 “实
             质性的行为选择和生活多样性的开放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增加的塑造自己的生活的
             责任逐步地向个体转移。因而,其前提就是在对传统的默认值的液态化和角色模式的液态
             化的塑造方面的社会变革。任何人不再被外在确定,而是在越来越大的范围内由自己所参
             与的塑造所决定。个体化因而首先意味着这样的可能性,但是也需要自己找到或者选择任
             务,确定身份的角色、关系、职业、婚姻伴侣、宗教团体、政治信仰等,并且承担后
             果” 。然而,也正是在这些选择之中,包含着否定自我和终结个体化的内容。也就是
                 〔 17〕
             说,当个体化达到自己的顶点时,在自我选择并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与服务于此的社会体制
             的共同作用下,把人类社会领进了高度复杂性和高度不确定性之中,并把人的共生共在的
             主题推展了出来。这样一来,自由的自我选择就需要受到人的共生共在的规约,自己只有
             对他人负责才能使 “自我负责”成为现实。
                  没有自我的地点并不是指传统上的无人区,比如南极、北极、沙漠、戈壁以及超过了
             一定海拔高度的地区,而是那种失去了自我的存在。我们看到,在流动的社会中顺势行动
             的行动者是坚守自我、捍卫自我、发现自我和证明自我的人,他 (们)却是没有地点的
             自我。与之相反,把自我放置在某个地点上,抱残守缺,不愿意在变动的环境中改变自
             我,不愿意顺应流动性的要求而开展行动。那样的话,他 (们)也许以为自我得以维系,
             实际上却是失去了自我。而且,在失去了自我的那个地方,包括他的肉体,都成了没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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