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6 - 《社会》2025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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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中国的数字社会及其治理”笔谈

                息,那么,对于意义的追寻就会逐渐变成一种相对“机械化”的对信息
                的技术处理实践。 在此背景下,那些曾经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
                义就会逐渐式微。 这是因为,如果某种意义不能以一种可见的方式(如
               “言传”)表达出来,它就没有办法转化为一种信息模式被数智技术处
                理。 既然无法在信息层面上得以表达,那么这种意义对于数智算法而
                言就是“不存在”的。 间接地说,对于在数智时代下依赖这些数智算法
                的人而言,这种意义自然也就被视为“不存在”了。 当下的文科衰落潮
                从某种意义上或许也可以视为这种实质 意义和 形 式 意义此 消 彼长 的
                结果。
                    对于社会治理而言, 意义表达在实质与形式之间的转换会带来个
                体的社会支持网络特征的变化。 在社会治理过程中,社会成员自发构
                成的支持性网络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目标或依托点。 这种支持性网
                络往往和特定的实质性文化意义绑定,最经典的例子莫过于中国社会
                中的家庭。 正如黄光国所言,家人之间的交往遵循的是一种“需求”原
                则,即有求必有应。         10  家人之间不需要像陌生人那样进行等价交换,也
                不需要如朋友交往那样遵循人情原则。 从信息转换的角度来说,家人
                支持网络的特征在于一种自发性,个体不需要发出信号便会因为“家”
                的实质性文化意义而获得其他家庭成员的帮助。 这种支持网络范围虽
                然不可能很大(家人的范围不可能延伸到所有社会交往对象),但层次
                更深,赋予个体的支持具有确定性和稳定性的优点。 但是,当意义要通
                过可见的信息转换才能够达成的时候,人们的支持性网络会变得“浅”
                而“广”。“广”的意思是指潜在的施助者范围会比较大,“浅”则体现在
                三个地方:其一,主 动性———个 体 必 须要 明确 表 示需 要 帮助 才 有 可 能
                获得其他人的支持 ;其二,可 见 性———个 体 必 须采用一种他 人可 见 的
               “方式”来表达诉求才有可能获得帮助;其三,即 时 性———个 体 的求 助
                必须在短时间之内获得大量他人关注才有可能获取帮助,否则,其所
                留存的信息有可能很快就会被新的信息覆盖。 在当下,无论是一些网
                络互助社群还是更大范围的“水滴筹”,实践逻辑都是如此。 虽然潜在
                的帮 助 者 成千 上 万 ,支 持 的 性 质 却 相 较 于 传 统 家 庭 支 持 而 言“浅 ”了
                很多。

                10. Hwang, Kwang鄄kuo. 1987.“Face and Favor:The Chinese Power Game.” 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92(4):944-974.


                                                                          ·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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