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06 - 《社会》2025年第2期

等级与君主制的起源：孟德斯鸠的封建法问题

的生活方式，而这种生活方式同样是建立在荣誉精神之上。 尽管有对圣
路易法令的反抗，但“反抗本身就是理性的胜利”，因为其终究要回到理
性的怀抱。
由圣路易的法典所开启的道路， 首先是教会司法权的提高， 其次

是世俗法律中罗马法的复兴，它们共同体现了诉讼技术的变革和对成
文法研究的重视。 在此潮流下，附庸裁判的衰落是必然的：“审判不再
是让贵族称心、让武士兴趣昂然的一桩名声远扬的壮举，而是他们既
不懂也不想懂的一件差事。”（孟德斯鸠，2012：676）以领地法官（bailiff）
为代表的“司法人员和法学家”在司法中取代了熟悉一地之习俗和传
统却不再具有审判能力的骑士或领主附庸，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体现
统 一的君主权威 的“王 室 司法权”（royal jurisdiction），一切 司法权都 首
先成为“王室司法权”的一部分。 一方面，罗马法并没有简单地取代领
主法庭的习惯法， 习惯法反而在吸收 罗 马法元 素 后 重新 编 纂 为成文
法，并在君主权威之下获得了更大的普遍性（孟德斯鸠，2012：680）；另
一方面，教会司法权的提高助长了领主司法权的衰弱，但司法理性的
力量逐渐意识到教会司法权的种种“愚昧”：“高等法院在审判程序上
向宗教法庭借鉴了一切良好和有效的做法后，很快只会在其中看见种
种弊病。 王室司法权日益加强，它也就渐渐接近能改正这些弊病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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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 ” （Montesquieu，1989：594）罗马法的技艺、宗教法的形式都成为重
塑君主权力的重要媒介，但君主权力的真正根基是荣誉裁决中体现的
自然理性。
因 此 ，孟 德 斯 鸠（Montesquieu，1989：593）才 会 说 ，圣 路 易 的 法 典 最
终产生的结果“绝不是一件立法的杰作所能带来的。 有时候需要好几
个世纪为变革作准备，时机成熟，革命就会到来”。 在这一变革下，高等
法院成为一个“固定的团体”，王国几乎所有的案件都交由它来终审判

14. 这就是孟德斯鸠为什么会认为“最自然的从属性中介权力，就是贵族的权力”。 相比
之下，教士之于君主制更像是权力的“障碍”而非“管道”，体现为对君主权力的“制约”而
非“传递”。 谈到教士的特权或教会司法权时，孟德斯鸠（ Montesquieu，1989：18）纯粹从消
极的角度论证其必要性：“我并不坚持维护教士的特权， 但希望他们的司法权能被固定
下来。 问题不在于探究过去建立这种权力是否正确，而是要明白这种权力是否已经确立
并成为国家法律的一部分。 ” 教士权力只在那些滑向专制主义的君主国中发挥重要作
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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