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08 - 《社会》2025年第2期

等级与君主制的起源：孟德斯鸠的封建法问题

龙的座上宾， 孟德斯鸠搭建了古老的封建制度与由荣誉和奢侈所主导
的君主制社会之间的桥梁。 他始终坚信，我们可以从历史理性而非神圣
权力的角度认识和理解君主制。这意味着，孟德斯鸠的“现代君主制”为
我们打开了考察政体与社会之关系的视野。

现代 国 家 的历 史 叙 事 很 重 要 的一 个 面向 就 是 公 民 社 会 与 国 家 的
分离。 这一国家与社会的二元范式虽然已经遇到来自经验层面和理论
层面的不少挑战，但这些讨论都尚未深入理解西方社会理论中“文明
社会”（ civil society） 的意涵， 也并未真正澄清某种以国家为中心的社
会理论。 现代社会学源于某种历史发展阶段论，它定义了与以往一切
社会不同的“文明社会”，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与“封建社会”相区分。 这
首先是因为， 与以往的生计方式不 同 ， 商业 塑 造 了现 代 人 独 有 的法
律、财产和礼仪。 如同后来休谟、斯密等学者的努力一样，孟德斯鸠对
君主制历史的探索为这一范式奠定了基础。 但孟德斯鸠所理解的君主
制社会恰恰构成了与苏格兰启蒙运动之社会观的鲜明对比，这集中体
现在两者对“封建史”问题的不同回应。 与苏格兰启蒙思想不同，孟德
斯鸠通过君主制的原则和精神呈现了现代社会形态的另一面向，即与
国家权力密切关联的等级制社会，并且这一“社会”内在于国家。 在他
看来，君主制作为一种政体，根本特征在于权力的行使总是依赖于中
介等级。 从这个意义上说，君主制的权力是生成性的，权力的管道构
成了社会本身。 表面上现代国家拒绝了君主制的形式，其实在很大程
度上又继承了君主制的这一精神。 在孟德斯鸠眼中，哪怕是商业的变
革也并未改变这一精神，相反，它以奢侈性贸易的形式被等级制所内
化 （孟德斯鸠，2012：401；Mackrell，2006：82-103）。 与现 代 国 家 的官僚
制“外 壳 ”一 样 ，总 体 权 力 下 的 等 级 制精 神 深 深 影 响 着 接 纳 国 家 体 制
的所有民族。 如何理解和反思这一精神成为每一个现代公民所应该自
觉的责任。
孟德斯鸠（Montesquieu，2012：580）在《随想录》中写道，“聪明的大臣
何以保存君主制的精神，并且避免触犯它甚至不使它衰弱；他们何以把
这一精神视为国家最神圣的财富，作为国家的能量和灵魂，拥有它一切
都能存活，失去它一切都将灭亡”，这一段话记录了孟德斯鸠思考的核
心关切。 在他看来，现代君主制如此引人入胜，就是因为它具有某种精

· 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