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2 - 《社会》2025年第2期

失格的竞争：赫伊津哈游戏理论中的文明省思

规范性将政治竞争独立化乃至神圣化的做法（莫雷，2019），他更强调
游戏的内在秩序与伦理意义：当游戏中争夺荣誉的竞争对手维持对等
关系并遵守规则时，游戏本身就具有了道德属性，进而进入严肃性的
范畴。

在游戏理论的最后一环，赫伊津哈（2014a：301-304）将施密特的敌
友政治竞争观置于道德规范性即“真正的游戏”的框架下进行审视，以
此强调竞争全面政治化的去文明化风险。 相对于永无止息、你死我活的
“虚假的游戏”，赫伊津哈的“真正的游戏”实际上包含了内在与外在两
个维度的严肃性：内在的严肃性关注竞争的规则是否得到公平的遵守，
外在的严肃性则聚焦于竞争是否违背和平与正义等道德价值。 这两种
严肃性是紧密相关的。
游戏内在与严肃性的关系取决于游戏的规则是否被真正遵守，也
就是取决于游戏者参与游戏的态度。 在竞争性游戏中，对立双方求胜心
切，但必须遵守游戏规则。 如上文讨论的，只有维持急切求胜与遵守规
则之间的张力才能考验游戏者的才能、勇气、智谋以及最重要的精神力
量和公正性（ fairness）。 在赫伊津哈（2014a：301）看来，敌友战争之所以
败坏文明，是因为国际法体系面临被主权理论解构的危险，这使得在文
化上最雄心勃勃的国家宣称“有约不必守”（ pacta non sunt servanda），并
不再礼让。 作为一种善意的规则意识成就了游戏的严肃性，此时的游戏
具有内在的伦理维度。
而“真正的游戏”的外在严肃性则取决于战争在目的和手段上是否
彻底排除了古式礼仪之战所设立的暴力限度。 赫伊津哈（2014a：303）认
为，为了成为创造文化的健全力量，游戏不能在政治意图的掩盖下贬损
人道设立的标准。 在这个意义上，施密特的政治竞赛不仅是“虚假的游
戏”，也 是“虚假 的严 肃 ”，这 无 疑 再 次 回 到 柏 拉 图 在《法 律 篇》中 的 观
点：和平———而 不 是 战争———才 是 真 正 的严 肃（赫伊津哈，2014a：300；
沃格林，2014：279）。“真正的游戏”的优越性在于通过建立封闭的时空
规则体系，将人类从“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的不确定性中拯救出来，
从而成就和平与文明。
这两个伦理维度界定了“真正的游戏”，而只有“真正的游戏”才能
打通游戏和严肃的转化关系。 然而，赫伊津哈（2014a：9-10）并未满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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