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3 - 《社会》202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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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5·2
游戏可以转化为严肃性,因为在他看来,严肃性恰恰并非人类生活的最
高价值, 他继而将审美的维度纳入对社会行动的评价中:“游戏与严肃
之间的对比总是变化无常的。 游戏的劣势不断被其严肃性的相应优势
所抵消。 游戏转向严肃,严肃转向游戏。 游戏可以升华到美和崇高的高
度,而严肃则远远不及”。 当“真正的游戏”具有美学维度,它就回到了
被现代文明遗忘的“高贵游戏”中的古典竞争图景。从这个意义上讲,严
肃性必须接受审美维度的检验,而维护“真正的游戏”的伦理内涵就是
维护游戏通往美与高尚之路的可能。
五、 总结与讨论
赫伊津哈在其学术生涯中一直将游戏作为人类心灵与精神史发展
的重要线索, 但他对游戏集中的理论化阐释则是面向 20 世纪 30 年代
迫切的文明危机完成的。 从部落社会、城邦社会到国家社会,赫伊津哈
在柏拉图、席勒与布克哈特继承并阐发的“游戏人”理论形象之上,吸收
年鉴学派人类学的相互性哲学,将游戏的人文价值从个体自身、个体之
于群体的层面扩展到群体与群体的共处层面。
赫伊津哈将“真正的游戏”视为一种对文明发展有益的竞争状态,
一种能够在自由与秩序、 政治激情与伦理规范之间取得平衡的文化能
力。 他以“对手”取代“敌人”作为对竞争主体的预设,为平衡以多元对
立为特征的社会竞争图景补充了必要的伦理限度。 尽管 20 世纪上半叶
经典理论林立,但赫伊津哈针对社会生活的文化衰败、政治竞争的非法
化倾向等状况进行的文明省思仍具有独树一帜的理论意义。
首先,在文化的发生学层面上,赫伊津哈赋予游戏以不可被心理—
生理、经济—政治范畴所简化的独立性,突出游戏作为一种广义文化现
象在人类精神层面的根基意义;其次,他将这种价值溯及游戏作为一个
自主规则体系所具备的非功利性特征, 以跨文明比较的人类学例证呈
现仪式性竞争如何成为这种价值的文化典范;最后,他以经验层面的人
类学二元性取代了人类作为“问题生物”(施密特,2018:76)的政治学假
设,与卡尔·施密特相比,他站在了一个更加乐观但带有警醒的和平主
义立场上,强调“游戏共同体”内战争伦理的重要性。
赫伊津哈将竞争作为游戏理论的核心, 这个做法既有希腊史与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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