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0 - 《社会》2025年第1期

“像正常人一样”：艾滋病抗病毒治疗与感染者日常生活的建构

独特性，但可以看到，在接受抗病毒治疗后，每个感染者都会基于自己
的生活逻辑建立符合自身实际情况的“正常生活”。 因此，我们很难用

一种标准的、静态的话语来对属于他们的“正常生活”加以概括，也很
难轻易评判一个感染者在接受抗病毒治疗后的生活究 竟是 正常还 是
异常。
我们必须承认这种“正常”的局限性：它必然与未感染状态下的“正
常”有所区别，毕竟“感染”和“服药”已然深深铭刻于感染者的生命之
中，自我的规范也早已将不进入“病态”作为底线，所以这种“正常”必
然包括抗病毒治疗， 甚至他们的很多努力都是为了使自己适应药物带
来的种种异常。 因此，我们很难说感染者完全恢复了正常，或许他们是
在变动的社会—生命情境中重新建立了与众不同的“正常生活”，这种
“正常”体现的是属于感染者自己的生活逻辑，而非处于支配地位的医

学逻辑、治理逻辑（黄盈盈，2019）。 本文既不愿称这种“正常”是无奈的
主体性，也不愿夸张地说其挑战了治理体系的权力，毕竟这些活生生的
个体只是试图在已被规范化的“正常”之外探寻更多“正常”的样貌（更
何况这种规范化的“正常”早已被证实充斥着各种异常），以便让自己的
生活更加自洽，而不是被套上一个固定的“正常”框架。

七、 余论：抗病毒治疗与“正常生活”

沿着康吉莱姆—福柯关于“正常—规范”的理论进路，本文试图勾
勒出抗病毒药物作为一项针对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的正常化改造是如何
介入感染者日常生活的建构的。 首先，抗病毒治疗的首要目标就是打造
符合医学标准的正常身体以维持社会的整体安全。 对生物医学而言，
“正常身体”即各项特征符合生物学所定义的人类平均值，也就是相关
指标在正常的范围内。 虽然感染者的身体已经被永久打上艾滋病病毒
抗体阳性的标签，但他们依然可以通过接受医学的干预，实现“像正常
人一样生活”，即拥有“正常的身体”。 从社会层面而言，在“治疗即预
防”的防治理念之下，抗病毒治疗既是一种针对个体的改造技术，通过

确保感染者不会将病毒传染给非感染者来确保社会安全， 也是一项从
整体入手干预艾滋病感染率和死亡率， 防止社会因疾病传播和感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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