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1 - 《社会》2025年第1期

社会·2025·1

结合“行动伦理”分析视角的启发，本文将从以下三个方面细化对
市场价格竞争问题的研究。 首先，考察制定价格的经营者的关系结构。
参与市场经营的村民之间既有竞争关系， 也有基于血缘亲情的熟人关
系。 以往研究侧重于讨论熟人关系中的私人信息共享、技术传播的“无
墙效应” 和人际间的信任与互助对产业定价与发展带来的影响 （李国
武，2010；马荟等，2020；邱泽奇、黄诗曼，2021），但当遭遇直接影响利益
竞争的定价问题时，村民间的熟人关系是否还能发挥作用？ 尤其是面对
有损利益与人情的低价竞争时， 熟人关系群体又是依靠什么机制来加
以约束的呢？ 本文将对此进行考察和说明。
其次，本文将探究道德评价的作用力与作用过程。 关于熟人关系
的影响机制，许多研究讨论了道德评价的作用，认为村庄能够以舆论
压力和道德评价的方式形成与权力类似的约束力，也被称之为“社区
力”（折晓叶、陈婴婴，2005），早期乡镇企业正是依靠“社区力”的规范
性力量弥补了产权制度的不完善。 村庄道 德 规 范 构 成 的社会情 理合
法 性 机 制 来 源 于 村 民 维 护 社 区 共 同 体 集 体 生 存 与 坚 持 互 惠 互 利 的
共 识 规 范 。 对 于 违 反 集 体 共 识 的 行 动 者 ，村 庄 能 够 通 过 负 面 道 德 评
价 让 个 人 在 日 常 人 际 关 系 中 遭 到 严 厉 的 道 德 惩 戒 和 社 会 排 斥（谭 同
学，2010）。
然而，在商品化和市场化浪潮的影响下，一些研究者对道德评价能
否继续发挥作用提出了质疑， 认为伦常原则不再成为村民处理人际关
系的道德原则，取而代之的是利益考量（阎云翔，2006；谭同学，2010）。
因此，在村民成为市场经营主体后，道德评价是否已在市场利益原则的
冲击下失去作用还有待进一步探究。 同时，以往对道德评价机制的影响
的讨论较多集中在约束村庄社会事务、 调节人际纠纷和权力斗争等领
域（杨懋春，2001；朱晓阳，2003），对于道德评价能否在乡村市场价格秩
序的形成与维持中发挥作用以及如何发挥作用的动态过程的讨论还有
所欠缺。
最后，本文将揭示价格竞争的道德基础。 在探究影响价格竞争的非
市场因素中，仅仅考察道德评价的约束作用并不充分。 道德评价以及熟
人关系网络被理解为经营者可资利用的定价策略， 但即便是在依靠亲
缘和地缘关系拓展形成的“同业同乡”群体中，如果只从社会资本或文
化资本的角度考虑道德评价约束为经营者带来的市场利益， 也无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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