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6 - 《社会》202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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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人与始迁祖:吴景超与潘光旦论迁移
行系统性的逆向选择时, 血系必须在保育后代上下一番主动的功夫才
能留住难得的道德果实。
这种自觉的保育体现为一种以保全身家健全的发育为目的而选择
适宜的物质和文化环境的自主选择(潘光旦,2000f:137),即迁徙。 迁徙
的行为显示出血系对于故地社会组织和文化遗业的独立, 即避免淘汰
健全血系的旧环境。 需要逃离的不仅仅是恶劣的自然环境,还有过度狭
隘且扼杀社会意识的家族制度。 在这个意义上,真正能够实现儒家社会
理想的血系是有空间的维度的, 若要保持这种独立于现实社会的自主
性,它在空间上一定是不断迁徙的。 潘光旦以移民和抗战之关系来说明
迁徙与超越家族范围的社会意识之间的关系, 越是移民多而移殖年代
比较新近的省区,其产生的抗日战士在质与量上越要领先,如东三省和
西南诸省; 另如海外华侨不但踊跃解囊, 回国参战牺牲的也不在少数
(潘光旦,2000l:71)。 另一方面,更加能体现出血系自主性的事实是,与
依托于城市中高度发展的文化和社会生活来发展人格的边缘人不同,
迁移的血系并不依赖于迁入地的社会环境来丰富和改良自己的品性。
血系对于后者的要求很低,只要不妨碍其培育身心健全的个体即可,例
如,闯关东的山东农户的目的地是地广人稀的东三省,其地理人文环境
全赖移民的开拓;又如,近代伶人家系从南向北的迁徙为谋职业和经济
机会的很少,超过半数是为避洪杨之乱(潘光旦,2000f)。 同样,明清两
代嘉兴的望族中很多是在南宋初年避乱迁徙至此 (潘光旦,2000g),避
乱逃荒也构成近代人才向苏州迁徙的重要原因(潘光旦,2000r)。 以嘉
兴和苏州为代表的市镇对移民的吸引力并不在高度发展的城市文化或
是政治、经济甚至教育机会,而在于当地的风土,即培育健全血系之基
础条件,“爱吴之风土淳厚,遂徙家焉”(潘光旦,2000r:153)。 非但如此,
迁入地的社会与文化风貌相当大程度上取决于迁入的血系,“这一类零
星的移动,积少成多,由一二个人的行为推广为一村一邑的风气,往往
可以成为一地方人文兴废的一大关键”(潘光旦,2000l:69)。 不同于吴
景超,潘光旦对于大都市生活极警惕和反感,因为都市生活对血系的健
全有害。 高度发达的都市生活为个体提供了无限名利和享受的机会,个
体被都市文化主宰,失去了对婚姻和育儿的兴趣,放弃了开创和延续健
全的血系的可能,也放弃了影响地方风气的可能,“说的凶险些,都市是
杀人灭种的地方。 ……就个人论,无论他的成就如何伟大,声势如何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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