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09 - 《社会》202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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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4·4


                六、 小结与延伸:葛兰言、社会科学与古代中国研究

               弗里德曼认为,葛兰言(Granet,1952)一生的研究主要分为神话与
           家庭或亲属组织两部分。 后续对葛兰言的相关研究也的确是主要从这
           两部分展开的: 要么努力将葛兰言的神话学研究方法定位于法国神话
           学传统,与以爱德华·伯内特·泰勒( Edward Burnett Tylor)为代表的英国
           人类学和以马克斯·缪勒( Friedrich Max Müller)为代表的德国语文学研
           究传统相区别, 上接涂尔干学派内 部 对神 话 的 研 究 , 下 启 杜 梅 齐 尔
          ( Georges Dumézil) 与 列 维 - 斯 特 劳 斯 (Claude Lévi鄄Strauss) 的 研 究
          (Salmon,2013:30-86); 要么专注于葛兰言的亲属制度理论 (许卢峰,
           2018),认为葛兰言对亲属制度的研究在继嗣理论之外还关注联姻的重
           要性,也开启了法国亲属制度研究的独特道路( Goudineau,2004;Héran,
           2009)。 除此之外,汉学传统也致力于挖掘和诠释葛兰言对中国宗教和
           宇宙观研究的基本观点(Palmer,2019;普鸣,2020)。 这些基于葛兰言不
           同研究领域的定位工作固然重要, 但葛兰言研究的整体图景仍然隐而
           未彰。 当葛兰言在最初向梯也尔基金会提交的研究计划中提出要研究
           封建制中的“荣誉感”时,当葛兰言试图以《诗经》为研究材料来复现上
           古社会歌约婚的场景时, 当葛兰言进入有着重重注释构成阻碍的古代
           文献来分析商汤祈雨、黄帝战蚩尤、尧舜禹等神话传说时,当葛兰言最
           终重返《仪礼》的文本呈现中国亲属类别时,他的工作从来就不只是按
           照专题展开的。 我们的问题是:他想通过研究中国实现一个什么一以贯
           之的目标?
               本文就是试图梳理葛兰言作品的主线, 以此来理解葛兰言研究的
           整体性。 无论葛兰言涉及何种领域,都是为了借助不同的材料还原社
           会凝聚的切面,并根据不同的社会凝聚判断总体性的社会事实的演进
           方向。 当涂尔干与莫斯在不同文明之间构建这一方向时,自然会被“进
           化主义”批评,葛兰言则试图在同一文明的材料中呈现“演进”的叙事。
           因此,如果说涂尔干与莫斯的研究是直接以文明比较的计划形式呈现
           的话,葛兰言的研究则首先呈现为以社会学视角对中国古代历史的重
           构 ,应 该 被 称 为“社会 学 年 鉴 学 派 ”直 接 攻 入 传 统 史 学 的 领 域 更 新 历
           史认识论、进入历史问题、处理历史材料和写作历史演进的先驱与代
           表。 当然, 这一历史重构仍然可以被放回年鉴学派的总体计划中,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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