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 - 《社会》202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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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人与始迁祖:吴景超与潘光旦论迁移

                统领的血系, 他们为躲避社会条件对于血系内在品性的侵蚀而别寻乐
                土。 这乐土并不必然有更加丰富的社会文化生活,但移民的血系以其内
                在的品性改变着迁入地的自然和社会风貌。 从这两段生动形象的文字
                入手,我们逐渐进入了一个更加宏大的理论问题:如果说“边缘人”和它
                内含的空间—人格面向构成西方社会理论理解城市化与城市生活的基
                础, 我们是否可以构想一个中国社会中人与社会发生空间关联的理论
                原型?“始迁祖”是否能够构成一个和“边缘人”相对应的刻画“人—社
                会—空间”关联的基本概念?

                     二、 空间与人格

                    自社会学这一学科兴起以来, 社会学研究者对于空间的思考从未
                停止, 但如何定义空间的社会学意涵以及如何对空间进行有社会学意
                义的研究依然是悬而未决的争论焦点。 虽然所有的社会行动都发生在
                空间之中,但空间的社会学意义并不是不证自明的,现今的社会学研究
                在捕捉人与空间的关系时也往往有失偏颇。 例如在国内外有较大影响
                的对空间的政治经济学研究, 这一派学者完全以资本运转的逻辑来理
                解空间的生产,如哈维( Harvey,2018)最著名的论断:城市的地 理 扩 张
                是对剩余资本的“空间修复”,即对资本过度积累问题的解决。资本的逻
                辑甚至跃出人口密集的城市地区, 延伸到了人迹罕至的热带雨林和高
                山沙漠。 这些远离城市的空间经历了一系列深刻的社会经济变化,变化
                的核心是支持城市的发展和增长(Brenner and Schmid, 2015)。 这一研
                究视角对全球范围内的地理变化有很强的经验解释力, 但却没有给人
                的超越资本的自主性留出足够的空间。 又如,“增长联盟” 理论(Logan
                and Molotch,1987)勾画了由不同行动者(政治家、地主、媒体)组成的分
                享城市增长之利的行动联盟,行动者在联盟中纵横捭阖,共同对抗来自
                反抗者的抗争。 这一理论中虽然有真实的行动者出现,但驱动整个联盟
                的依然是资本的增长逻辑。 再如,布迪厄的空间理论用一种空间隐喻的
                方式———“场域”———来理解社会结构, 指出行动者通过占据场域中固
                定的位置而发生的彼此之间的社会关系, 不论同情抑或斗争都是为了
                (无 意 识 地) 守 卫 或 攻 破 自 己 与 他 人 占 据 的 位 置 点(Bourdieu,1984;
                Bourdieu and Lo觙c,1992)。 这种空间隐喻和现实中人们经验的空间没有
                任何实在的关联, 同样 的社会过 程 可 以 发 生 在任 意 空 间 (Fuller and


                                                                          ·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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