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6 - 《社会》202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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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农场宿舍到村寨共同体:一个老挝中资橡胶农场的雇工管理个案研究
社会结合的可能。他们将入职农场视为整个家庭(甚至亲属)的徙居,而
不是个体劳动力的短暂移动。 时隔多年,农场的中方管理人员仍对这些
胶工来到农场时的“壮观”场景记忆犹新。
当年公司雇了辆大卡车(从华潘省)接他们过来。 我还记
得,那天下午他们到这里的时候,车上挤满了人,青壮年、老
人、小孩,甚至婴儿。 很多小孩子连衣服都没有穿。 车上除了人
之外,还有很多的牲畜,像鸡、鸭、猪和牛这些。 ……我活了几
十年都没见过那种场面。 (访谈对象 DXM,2019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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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胶工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说:“(孔雀)公司在老挝很有名。 听说
在那里赚钱多,生活也很好,我们就来了。 我们华潘生活太苦了! ”怀着
在农场开启新生活的美好愿景, 胶工们毫不犹豫地在第一时间将所有
家当、家庭成员甚至亲属等全部带到了农场。 这与在珠三角务工的中国
农民工截然不同(任焰、潘毅,2006)。 与其说胶工选择接受招募来到农
场是为了赚取丰厚的工资,不如说他们是为了寻求美好生活,而丰厚的
工资、各种福利设施等仅是美好生活的保障之一。
可惜的是, 农场提供宿舍等各项福利设施的目的是保障劳动力的
家庭再生产,本质上依然是把劳动者视为单纯赚取物质利益的个体,而
胶工却误以为农场提供宿舍等福利是为了迎合其安置新家以及重建村
寨的社会结合目标。 在胶工看来,宿舍就是“家”,宿舍区自然就是“村
寨”。 这显然与农场的定位有偏差和错位,并很快在日常沟通中转化为
摩擦和矛盾。 下面是两起比较典型的案例。
事件之一:庇护风波
宿舍周边有很多村寨, 胶工在日常生活中经常与这些村
寨往来,摩擦也不可避免。 2015 年,一位胶工与某村寨村民喝
醉酒后发生口角,并借着酒劲拿板凳砸了该村民头部,致其流
血。 事后,胶工跑回了农场,被打村民则马上找到农场办公室,
要求农场出面解决冲突。 农场的中方管理人员郑重接待了该
村民,并向他保证“一定妥善处理好此事”。 但实际上,该管理
人员预备采用拖延战术悄无声息地化解此事。 令他没想到的是,
这种在中国社会往往有效的方法,在老挝社会却遭遇了困难。
9. 此时孔雀公司已经在老挝经营多年,有了一定知名度,第三批招工的难度大大低于第
二批招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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