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6 - 《社会》202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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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工厂与中国现代个体的诞生

                文明基盘之上现代个体诞生的某种可能性。
                    而且,如果将《茧》的情节与费孝通的姐姐费达生的经历做对比,会
                更有深切的意味。 费达生毕业于江苏省立女子蚕业学校,留学日本后返
                回母校。 1932 年, 留美归来的瑞纶丝厂厂长吴申伯将位于无锡玉祁镇
                的工厂交给女子蚕业学校代管一年,此时的工厂恰恰是由费达生负责。
                在代管期间,她一方面更新设备与改进技术,另一方面提高女工的身份
                地位,建立医务室、食堂、俱乐部、哺乳室、浴室、宿舍等,将工厂改造为
                教育女工的场所(余广彤,2002:79-85)。 这一事件的背景与《茧》非常
                接近,费孝通很可能是从费达生那里听闻这一过程中的各种经历,并以
                此为基础创作了该小说,但在这一过程中,费孝通也加入了自己对人的
                细致体察。
                    为了更加细致地分析小说中人的情感层面的内容与意义结构,本
                文尝试借用“生活世界”及其结构的相关概念来分析《茧》这部文学作
                品。  1  运用这些概念,我们可以更为清晰简要地阐释小说中每一阶段人
                物的心态结构,从而更好地理解其中所蕴含的情感和意义,以及中国社
                会从传统到现代的转变过程中个体是如何生成的问题。 若借用“生活世
                界”去描述费孝通所说的乡土社会,可以认为这个“生活世界”有其自身
                的历史与传统,有共同的公理,即作为参照框架被给予的一个结构化的
                社会文化世界。这一“生活世界”便是以中国传统家庭为核心的“日常生
                活”,其本身具有围绕家庭而构筑起来的意义结构。值得注意的是,这并
                不是主观上建立一个意义结构以应对所谓外在的客观世界, 主客观本
                就是一体的,而这一个意义结构就是世界本身。 那么,这样一个乡土中
                国的“生活世界”在中国的近代化过程中会受到怎样的冲击和影响? 而
                新的“生活世界”结构又可能通过何种契机而逐渐形成? 通过分析《茧》
                的人物关系与情节走向,本文将逐步揭示费孝通对上述问题的看法,继
                而从家出发,揭示他对中国社会未来出路的理解和探索过程。
                    此外,在中国传统社会的现代转型问题上,这一视角也非常重要。

                1. 李猛(1999:1-44)指出,舒茨将生活世界看作一个文化世界,是日常人们所作所为的基础,
                是“ 包含人所牵连的种种日常事务的总和”,而且在对生活世界的探究中有一个重要的“生活
                世界的结构问题”。 孙飞宇(2017)则指出,“(舒茨的)生活世界是行动者的意义世界。 对于这
                一成年人来说,世界有其自身基于意义的结构性”。 事实上,舒兹本人就曾通过现象学概念来
                分析文学作品,他通过对塞万提斯的名著《堂吉诃德》的分析,深入探讨了和“多重现实”有关
                的“现实效果”问题(李猛,199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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