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 - 《社会》2022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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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2·2

           僚制理论缺乏系统剖析,但《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一书仍然给出
           了探究该问题的一丝线索:在讨论普鲁士官僚制时,韦伯(2007)提及了
           作为新教路德宗分支之一的“虔敬主义”(Pietism)宗派,并用一句话带
           过了虔敬派宗教思想与职业官僚的亲和关系。                      2  因此,以这一线索为起
           点,本文将回到韦伯官僚化理论产生的历史语境,亦即 17—19 世纪的
           普鲁士,一窥当时行政领域理性化的历史进程,探寻虔敬派宗教伦理在
           普鲁士官僚制精神兴衰历程中所起的重要作用, 这是写作本文的第一
           个目的。
               本文的第二个目的是希望基于上述补充,参照《新教伦理与资本主
           义精神》的论证思路(如基于加尔文宗的教义考察资本主义精神),从宗
           教教义出发分析虔敬派宗教伦理如何塑造普鲁士的官僚制精神, 以补
           充韦伯官僚制理论未能阐明的问题。 与强调孤独个体独立面对冷峻上
           帝(因而淡漠人际感情和此世羁绊)的加尔文宗教义不同,路德宗虔敬
           派更强调“感情”和“现世”。 因此,尽管虔敬派一方面提倡类似于加尔
           文宗的禁欲主义,但在另一方面也追求此世就能体会到的“与神相交的
           喜悦”, 所以在其教义内部缺乏加尔文宗那样的“理论的一贯性”(韦
           伯,2007:120)。 这种教义上的内在不稳定使得虔敬主义容易受现实形
           势影响,难以独立对信徒产生强大的规训作用,造成了虔敬派信徒内心
           驱动力的不足。 作为弥补,虔敬派领导者以及后期运用虔敬派思想的普
           鲁士国王必须一直强调“权威”的外力推动作用。“感情”“现世”与“权
           威”等虔敬派教义特征的叠加深刻影响了普鲁士官僚制的发展,通过带
           来“爱邻人”的公共服务精神和对君主权威的绝对服从,促成了17—18
           世纪普鲁士官僚制精神的诞生。 然而,也正因为虔敬主义内在的不稳定
           和对现实形势的关切,它在19 世纪普鲁士反抗拿破仑帝国的斗争中被
           用于构建民族主义和保守主义,并进一步被改造成政治性的“新虔敬主
           义”(Neo鄄Pietism)。 新虔敬主义被保守的普鲁士贵族用来为复辟提供辩
           护,成为普鲁士官僚体系贵族化、官僚制精神衰落、家产制重现的关键
           原因之一。 基于对虔敬派教义以及它与普鲁士官僚制精神兴衰之间关
           系的分析, 本文希望在理论层面补充韦伯官僚制学说未能阐明的影响
           官僚制发展的价值伦理因素, 进而启发我们从官僚制精神和资本主义

           2. 韦伯(2007:119)将虔 敬派与加尔文 宗都归类为禁 欲的基 督新教,但认为 虔敬 派 只是
           将加尔文宗那种禁欲的生活样式渗入非加尔文派宗教意识中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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