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4 - 《社会》2021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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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辩中的“社会有机体”:对维多利亚时期社会有机体学说的概念史考察
认识,但在《社会学原理》中,斯宾塞对组成有机体的“生命单元”(living
units)的独立性给予了更为明确的强调,极力防止个体被湮没在整体当
中:“每一肉眼可见的有机体的生命都是由小到看不见的单元的生命构
成的”。 斯宾塞写道:这一“集合体的生命”和“单元的生命”尽管相互塑
造,却是彼此独立且相异的。一方面,单元拥有独立的活性,并不是在所
有情况下都会在整体中失去个体性( individuality);另一方面,整体的生
命周期比单元长得多,但当整体被摧毁时,并不是所有单元都会立刻死
去(Spencer,1898:455-457)。 这种对个体独立性的强调,与斯宾塞在 19
世纪七八十年代受到的批评有很大关系。 除了赫胥黎以外,诸如法国学
者亨 利·马 立 森 (Henry Marison) 和 英 国 经 济 学 家 约 翰·凯 尼 斯(John
Cairnes)等,都曾设法篡改斯宾塞的有机体类比,从而为干预主义寻找
生物学理由( Cairnes,1875;Ritchie,1885:G)。 在对批评的回应中,斯宾
塞谨守社会和有机体的关键差异,努力捍卫个人免受国家侵害的权利,
进一步强化着个人主义立场。
斯宾塞的痛心疾呼得到了个人主义者的热烈响应,他们也在“社会
有机体”概念中找到了反对改革的理由。 英国历史学家和作家莱斯利·
斯蒂芬虽同“自由与财产保卫同盟”里的激进分子保持距离,但也从斯
宾塞的有机理论中受益良多:
人类社会不仅仅是一些独立原子的集合, 而是一个复杂
的活有机体,这个有机体的运转不管多么的错误百出,它也代
表着一个由世世代代的经验确定下来的系统。 它的结构是根
据人类的需求发展起来的, 而作为它基础的那些原则是被感
受到的( felt out)而非被推导出来的(reasoned out)。 虽然这个
有机体无疑需要不断提高, 但只有在仔细调查了它的各个组
成部分所执行的功能之后, 并且在事实上决定了这种组成的
需求中包含有(改革的)命令时,真正的改革才可能发生。 然而
那些改革家往往操之过急,他们根据某些先验的猜测,又或是
被一些实实在在的人间疾苦所激怒, 自告奋勇地承担起革故
鼎新的职责,左劈一斧,右割一刀,要把社会重造个新模样,殊
不知这是在冒对社会造成致命伤害的大风险。( Stephen,1885:
150-151)。
多尼索普(Donisthorpe,1889:18)也宣称,“我所谓的‘国家’不仅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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