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0 - 《社会》2021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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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士人与现代艺术场域的相遇:黄宾虹的三次“被”发现

               “对黄宾虹画作宣扬显得尤为炽烈,所表现出的文化传播意念也是三次
                画展中最明显的”(许芳,2012:94)。
                    那么,傅雷为何会对举办黄宾虹画展表现出如此“炽烈”的热情?
                    (四)“傅黄共识”:笔墨与超越
                    我们可以从傅雷写给好友刘抗的一封信中, 探知他对黄宾虹的真
                实态度。 在信中,他毫不吝啬对黄宾虹的赞美:
                         以我数十年看画的水平来说:近代名家除白石、宾虹二公
                     外,余者皆欺世盗名;而白石尚嫌读书太少,接触传统不够(他
                     只崇拜到金冬心为止)。 宾虹则是广收博取,不宗一家派,浸淫
                     唐宋,集历代各家之精华之大成,而构成自己面目。 尤可贵者,
                     他对以前的大师都只传其神而不袭其貌, 他能用一种全新的
                     笔法给你荆浩、关仝、范宽的精神气概,或者是子久、云林、山
                     樵的意境。 他的写实本领(指旅行时构稿),不用说国画家中几
                     百年来无人可比,即赫赫有名的国内几位洋画家也难与比肩。
                     (傅 雷 ,2001:31)
                    这段书信内容对黄宾虹的评价是极高的, 在中国山水画悠久的历
                史传统中,傅雷给予了黄宾虹“国画家中几百年来无人可比”的集大成
                者之位置。
                    黄宾虹则以“知音”之名来回应傅雷的赞美,“今以拙笔幸得大雅品
                题,知己之感,为古人所难,而鄙人幸邀之,非特私心窃喜,直可为中国
                艺事大有发展之庆也”(王中秀,2016:151)。
                    傅、黄二人的互相欣赏,不仅是艺术评论家与艺术家之间的趣味相
                投,从他们的书信往来中更透露出,在思考“中国艺术的将来”这个关键
                议题时,“为伊消得人憔悴”的两人“蓦然回首”时的惊喜。 正如王中秀
                ( 2005:99)所说,“傅雷和黄宾虹走到一起,有宿命的色彩”。 无论是坚
                信“艺术不但可以怡情悦性,也可以重整社会道德,挽救民族危亡”的黄
                宾虹,还是秉持“学术为世界公器”之信念而与黄宾虹探讨画理的傅雷,
                他们都以应对当时严重的民族危机为出发点, 并最终发现只有坚持中
                国画的笔墨特性,才是真正实现“艺术救国”的有效出路。
                    傅、黄二人都认为折中派、全盘西化派所主张的艺术救国的道路走
                不通。 傅雷(2006:499)直言:“一二浅薄之士,倡为改良中画之说,以西
                洋画之糟粕(西洋画家之排斥形似,且较前贤之攻击院体为尤烈)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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