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2 - 《社会》2021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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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士人与现代艺术场域的相遇:黄宾虹的三次“被”发现

                人身份的尝试;第二,黄宾虹的士人艺术观在现代艺术场域中的变化,
                即在面对重构其士人身份的各种力量时,黄宾虹有怎样的回应。 这两个
                问题既涉及艺术社会学研究中的核心关怀,即艺术的“审美自律性”与
                社会语境化之间的关系问题, 也涉及近代以来中国社会结构渐趋分化
                的趋势。黄宾虹的个案既否定了西方“艺术自律性”的框架,也无法用受
                政治、资本等外部因素影响的艺术语境化概念来解释。 黄宾虹坚持“文
                以载道”的艺术主张,以“超越性”的方式实现了艺术价值与社会价值的
                统一,超越了西方艺术社会学在“审美自律性”与社会语境化之间的矛
                盾。 这种超越性使士人得以在现代艺术场域中保持精神的独立,并在艺
                术场域中表现为与艺术品交易的距离和对经济效益的超越, 由此催生
                了艺术市场上的“败者为胜”现象,但其依循的并非布迪厄所说的经济
                逻辑,而是一种文化逻辑。 这种具有独立精神的士人画家角色是西方艺
                术社会学不曾关注的。 不同于西方艺术家在传统向现代转变的过程中
                徘徊于“审美”与“社会”之间的犹疑不定,士人画家在中国从传统向现
                代转型的过程中,完成了由“通人”向“画人”转变的精神窄化过程,这
                种转化过程与中国近代以来职业分工逐渐细 化的社 会 结构 变 迁 相一
                致。 同时,士人艺术家的独立人格使得他们不是被动地接受整合,而是
                通过与现代艺术场域中不同力量的互动,借助独特中介者的力量,共同
                建构了中国现代艺术场域。
                    (一)超越“审美”与“社会”
                    如果说西方以“艺术自律性”作为传统艺术与现代艺术的重要区分,
                那么黄宾虹的案例则说明, 中国社会从传统向现代转变的过程恰恰是
                反对这种“艺术自律性”的。 从艺术接受的角度来说,艺术不是“自律”
                的,在黄宾虹三次“ 被”发现的历史过程中,艺术场域并不独立,而是受
                到了政治场域、学术场域和经济场域的影响。
                    从艺术作品的创作理念来说,士人艺术家并未“为艺术而艺术”。 关
                注黄宾虹笔墨发展历程的书画研究者亦注意到了这一点,“黄宾虹作为
                一个个体,与近代史的剧烈变革有着太多甚至是胶着的关系,这种关系
                又与他的艺术思想及实践有着无法分割的内在关联。 以今人的某些观
                念立场看, 黄宾虹的艺术理念以及他的艺术家生涯似乎并不纯粹”(骆
                坚群,2015:62)。 这里所说的“不纯粹”即不只“为艺术而艺术”,因为传
                统士人始终秉持“文以载道”的艺术观念。 然而,“文以载道”并不同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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