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74 - 《社会》2020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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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育事件中女性的身体经验与具身实践

                传统的藏族女性一样,张阿姨的生育经历是远离医院的,她生育三个女
                儿都在自己家中,没有专职的产婆照顾,丈夫也没有陪在身边。 她告诉
                我说:“男人经常有别的事情,可以理解。但公婆和其他有经验的人都是
                陪着的。 ”生育之后,她也仅仅弹性休息了最多一周的时间。 如果活儿
                多, 她就尽可能压缩休息时间, 尤其是在生育三女儿时恰逢收获的季
                节,她在分娩后第二天就起床干活了。 有的藏族年长女性向我表示,她
                们第一天生完,第二天就会早早起床,从河里面背三桶水回家,以强调
                她们在生产后可以继续劳作。
                         ……妈妈生产最多休息一周, 但是生我的时候因为事情
                     比较多、活干不完就没有休息。 女性在我们那里干活都要多一
                     些,多做体力劳动的。 男性在家里是担着大事的,起着引导作
                     用,女人嘛,就干点活,不管在不在牧场都会帮着做。 妈妈现在
                     病了,家务是爸爸帮着做的,总不能病了还干活,都会帮忙的。
                     现在男女(不平等)的问题已经好多了,但还会有的。 重男轻
                     女、想要男孩的当时也有一些的,但是在我们家也没什么。(访
                     谈对象:ZAY 女儿)
                    在讲述自己的生育故事时,张阿姨神色坦然,即便是谈及自己所患
                的子宫肌瘤疾病,张阿姨亦鲜有抱怨身体的不适。 通过追溯藏族年长女
                性身体的遭遇与母职的神话,我发现,在她们的记忆中,生育是日常、自
                然又必经的事件。“经历生育的女性身体”被视作是自然的身体,是无需
                格外关照的。 对她们来说,生育不仅要顺应日常的生活,亦要顺应日常
                的劳作,她们在怀孕期间依然需要负责家里的畜牧工作,这在当地被认
                为是女人的职责。 在分娩过后,她们亦鲜有休息时间,需要继续投入到
                照顾牧场和家庭的工作中。 可以说,藏族女性的生育身体并不被强调,
                它融于日常的生活之中,是一种自然的性别身体。 在这种自然而日常地
                看待生育身体的观念之下, 健康成为一种“允许生产性活动的工具”
                ( Frank,1997)。 她们的具身实践与生育过程中的身体经验相疏离,而指
                向了忽视生育特殊性的日常生活中的劳作和家务。 对于这些女性而言,
                生育只是日常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是对日常生活秩序的延续。
                    这种看似“缺席”的具身实践与牧民社会长期形成的社会文化情境
                不无关系,并且这种具身实践还强化了妻职、母职角色对女性的约束:
                女性天生就要成为“温顺的劳力”与“顺从的母亲”。 在牧区的传统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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