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6 - 《社会》2020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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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育事件中女性的身体经验与具身实践
流产”不符,或者说远比“先兆流产”危险。 为了查找病因,她需要接受
包括核磁共振在内的一系列检查。 医生初判,病因最有可能是头部和
神经的病变。 可当她的家人同我交流时,她们却对孕妇的病史闭口不
提。 丈夫表示,她由于腹痛需送至医院保胎;姐姐则暗示,她在怀孕期
间身体“非常健康”,“之前一直好好的”。 她从急诊被转往内科,再辗
转到产科,最终在妇科住下。 对此,虽然姐姐表示,“主要是没人管,左
推右 推 ”, 但 是 也 有 其 他 家 属 表 示 :“那 不 是 孕 妇 么 , 来 妇 科 是 应 该
的”。 说法不一的家属们均反对核磁共振检查, 并在实际检查的过程
中 要 求 停 止 , 因 为 他 们 认 为 , 在“常 识 ” 中 此 类 检 查 对 胎 儿 的 发 育 有
害。
最终,医院只能根据她的孕妇身份把她安置到妇产科,进行不会对
生育造成影响的检查。 不同的叙事者自有其立场与讲述方式,丈夫、姐
姐和医院对此事的解释都具有策略性: 丈夫通过凸显她的孕妇身份来
合理化自己在妻子出现未知的疼痛和不适时的反应; 姐姐则更关注其
病人的角色;医院的处理方式也体现出她的病人身份是模糊的,但她作
为母亲的身份却是确定的。
上述这个案例虽然无法完全呈现生育中医疗手段的介入过程,但
却体现了当女性的主体性与身体感受都处于真空状态时,医院、家属、
疾病身体与生育身体之间的暧昧关系,也体现了身体的中介属性。 作为
理 解 具 身 性 主 体 和 社 会 结 构 特 征 之 间 相 互 作 用 的 独 特 视 角 (希 林 ,
2011:6、89),身体及具身经验是诸种社会构成的中介,女性的生育过程
中充满了身体经验、医疗诊断与角色认同的互动。
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女性在“病人”和“母亲”之间被动的两难抉择,
如何看待医疗情境下的女性身体,又如何看待医院里交叠的情境本身
呢? 近年来,随着甘肃省甘南州的现代化程度逐渐提高,女性的生育
医疗化程度也在逐步加深,生育方式经历了从传统到现代、从藏医到
西医、从在家生产到在医院生产的过渡。 这种总体性的过渡在个体层
面有着不同的体现。 因此,本文尝试讨论在民族地区生育医疗化的背
景下,当地的女性如何理解自己的身体经验以及如何围绕身体进行实
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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