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1 - 《社会》2020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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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0·6

           年的忧郁症。 在《人性论》第一卷末尾,休谟对这种不自然的学者生活大
           为抱怨,表示为了哲学推理,他对抗自己懒散和行乐的自然倾向,在某种
           程度上断绝了与人的交往,但最终陷入一种深深的怀疑。 他写道:
                    对人类理性中的重重矛盾和缺陷的强烈观点深深影响了
                我,刺激了我的头脑,因此我准备抛弃一切信仰和推理,甚至
                无法把任何意见看作比其他意见较为可靠或更为可能一些。
                我在什么地方? 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由什么原因获得我的存
                在,我将来会返回到什么状态? 我应该追求谁的恩惠。 惧怕谁
                的愤怒? 四周有什么存在物环绕着我? 我对谁有任何影响,或
                者说,谁对我有任何影响? ( Hume,2000:174-175)
               休谟陷入的是比笛卡尔更绝望的怀疑。 他越是想用理性去驱散这
           些疑云,将世界重新奠基在理性法则之上,就越是陷入绝对的不确定状
           态。 神学的世界图景在四分五裂, 世界秩序的基础从上帝转移到“我
           思”。 如果理性不能奠定秩序的基础,那么,怎么去理解“我”的存在、周
           遭世界,以及周遭世界与“我”的关系呢? 休谟称他处于孤苦寂寞的境
           地,被哲学家、逻辑学家、数学家和神学家嫉恨,既回不到传统哲学和神
           学奠基的世界,也无法用逻辑规则和数学法则重新解释这个世界。 托马
           斯·里德称这种怀疑是哲学侵蚀“常识”的结果,它不可避免地会将人类
           推入可悲的深渊。 自笛卡尔以来,心灵哲学的提倡者只相信建在理性上
           的东西,怀疑常识的信念,希望哲学能为常人相信那些事物提供理由。
           里德认为,这是在使哲学超出它的合法范围,事实上,常人根本不需要
           哲学的帮助。哲学产生于常识,并从常识中获得养料,割断这个根源,哲
           学就会枯萎和腐烂(里德,2009:10-12)。
               里德的解释无疑帮我们逼近了休谟的这种“哲学的忧郁症”。 自笛
           卡尔造就的人类基本的怀疑论处境以来, 人就变得无法轻易信任旧有
           的常识和习惯,世界需要经过“我”的证明才具有合理性。这些笛卡尔主
           义者抛弃与日常生活长时间相处的亲熟习惯, 决意通过纯粹理性的方
           式去理解这个世界,找寻日常生活的确定性。然而,他们最终被“带到日
           常生活范围以外的思辨中去”,用数学或几何学的方法解析掉日常生活
           的原来面目,疏离于日常生活。理性最后变成“是在绕圈子,使这个观念
           依 靠 那 个 观 念 , 而 同 时 又 使 那 个 观 念 依 靠 这 个 观 念 ”(Hume, 2000:
           150)。休谟称这种讲求严格精确性的思维方式为“虚妄的理性”,它使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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