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3 - 《社会》2020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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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0·6

           之初便已开始,其中近 20 年来最有推进性的方向是通过引入有关城市
           权利和正义的当代西方理论, 并借鉴这些理论所应对的西方城市化实
           践中的问题来为中国的城市化问题寻找根源和解决方法。 但是,这一方
           向的缺点在于:第一,城市权利与正义论的借用者缺乏对中国城市开发
           中基层过程的持久观察,尤其缺少对基层谈判的“现场”进行长期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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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进入内部视角的参与观察; 第二, 该理论所启发的讨论主要从个体
           的“公民权”立场出发,并在观察自下而上的实践时主要以“权力—治
           理”框架为路径,关注被动迁者的集体反抗;第三,绝大多数这类观察缺
           乏对时间性,也即事件本身的“前史”的关注。 因此,发生在基层的直接
           互动和被认为面临危机的主体在城市化 中的具 体日 常 实 践 和 伦 理 困
           境,尚未得到田野调查者真正深入的观察和理论建构者的准确对待。
               有鉴于此, 本文尝试在田野调查中明确转向对这一过程中实质的
          “基层政治”的观察,并由此发现:城市化的基层政治始终存在着为被动
           迁家庭的家庭伦理生活所“伦理化”的情况。换言之,这个看似是公共政
                                        —
           治的问题实际上被家庭伦理化了——这与既往受到形式经济学或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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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义影响的研究所得到的认识是相反的。 而要准确判断 (或者说重新
           判断)“家”的伦理是否真的在此过程中被再塑,就必须在上述认识的基
           础上开展新的讨论。
               同时,为尝试解决上述“时间性”缺失的问题,本文将被动迁家庭的
           住居史和与之交缠的家庭政治史纳入对个案的延伸观察当中,并发现:
           看似和国家引导下的征迁政策有违的所谓民间的“家”的边界/结构/规
           范, 实际上是数年间具体的居住事实与征迁发生前多次的居住政策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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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革及国家的资源/福利再分配互相“演成” 的现实,而非简单的国家—
           7. 既有研究几乎都未深入这类谈判现场,如王娜(2011)的家庭矛盾案例主要是在专门的“调
           解场所”获得;张云鹏(Zhang,2017)的田野调查主要对被动迁人展开,对基层动迁者则无深入
           接触;施芸卿(2019)的“进场”因跟随街道人员而始终带有“权威性”(周琪,2019),同时也缺乏
           对街道人员长时间的日常实践意义上“涉身其中”的观察;张鹂(Zhang,2010)与征迁者的对话
           则主要是对拆迁办人员和拆迁公司的粗浅访谈。 总之,这些田野调查过程多多少少都始终是
           在一个“ 局外人”的处境之中。
           8. 可参见朱晓阳(2019)在《基层空间的法:社会形态、兵法和地势》一文中的具体批评。
           9. 这个说法是本文在 STS 研究者提出的“演成”(enactment)概念[Woolgar and Lezaun,2013,转
           引自朱晓阳《中国的人类学本体论转向及本体政治指向》一文(待刊)]、朱晓阳(2019)从栖居
           视角对“居住现实如何演成”的判断、陈映芳(2010)对“捆绑制度”的指明和本文中曾家住居史
           的事实基础上提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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