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1 - 《社会》2019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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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9 · 6

       另一方面,我们看到,在“异乡人”之间,虽然原初是并无“人伦关
   系”的物之状态,但确实能够出现突破这一异乡人状态的通感的可能
   性,也就是经常所说的“好人”的可能性。如果仔细探查这些成为“好
   人”的异乡人,恰恰能发现,他们都有在“亲属关系”上的深厚的感情与
   伦理行为。例如,从楚曲《打金镯》的第一幕来看,杨春与他母亲的感情
   便异常深厚。他之所以想买一个妻子回乡,恰恰是为了能够照顾母亲,
   而当杨素贞假想他的姐妹被卖给他人之时,杨春也变得气愤异常。由
   此可见,杨春原本在“亲属关系”上的感情与伦理就异常深厚,这一点,
   恰恰是他能够在与杨素贞的交往中最后突破“异乡人”的境况,产生通
   感并成为“好人”的基础。同样,从宋士杰与其夫人万氏来看,他们二人
   夫妻情深,从剧中的细节便可以看出。这一点也恰恰为他们与异乡人
   之间的通感奠定了基础。
       可以说,“异乡人”的社会现实虽然会扰乱伦理秩序,从中会有产生
   出恶的可能性,但恰恰只有当人们深处伦理秩序中时,才有可能真正突
   破“异乡人”的境况;也只有具有深厚的伦理情感后,才可能在“异乡人”
   之间的交往中真正达成通感,从而成为异乡人之中的好人。也就是说,
   亲属关系本身是“异乡人”能够往好人方向发展的基础。这是第二层
   关联。
       第三层关联,则是在深厚的“伦理感情”基础上,“异乡人”之间能够
   通过通感相互理解,正如杨春对杨素贞那样,实现了异乡人之中的“好
   人”行为。换句话说,“异乡人”的处境恰恰进一步深化了“差序格局”,
   使得原本局限在五伦以及最多能延伸到同乡情感的“差序格局”,真正
   外推到“异乡人”的范围。如果说在第二层,还仅仅是情感(仁)推广到
   异乡人的话,那么第三层则是伦理秩序(义)本身推广到“异乡人”的范
   围。其中,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如杨春和杨素贞之间结拜为兄妹,或者如
   杨素贞拜宋士杰与万氏为干父和干母。在此之外,明清社会中还有很
   多类似的拟伦理秩序,例如,地主、佃户之间的“主客伦理”,等等。也就
   是说,正因为有“异乡人”的处境出现,“差序格局”本身在遇到危机的同
   时更得到新的突破与升华的可能性,不再仅仅局限于原初的固定范围,
   而有可能推展到更为广阔的社会生活中。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作为这三层的基础,最初的亲属感情与伦理
   行为之深厚与否,其实是在异乡人境遇中能否真正成为好人以及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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