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8 - 《社会》2019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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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为的孔教革命:基于韦伯“卡里斯马”和“价值理性化”概念的考察
本源,一个是在巫术,另一个则在一个超俗世上帝的绝对不可臆测的决
定”。“从巫术那儿推衍出来的是传统的不可动摇性……然而从超俗世
上帝与现世……的关系上,却造成传统之绝对非神圣性的结果,以及要
将既有的世界从伦理与理性上加以驯服和支配的无尽的任务,此即‘进
步’的合理客观性”(韦伯, 2004 : 324-325 )。可见,韦伯并非是在本质
主义的意义上将清教视作“理性”的。
理性化的资本主义何以仅诞生于西方文明?正是基于这个提问的
“视角”,韦伯认为清教推动了狭义的价值理性化。对此有必要结合目
标理性的概念来看。一方面,近代西方的独特道路、其社会行动的特征
主要是以目标理性的逻辑来设定的,因而带有“态度和行动上的相似
性、规律性与持续性”。但是另一方面,这种全新的生活秩序的出现,其
关键却在于自觉的价值理性化的推动———在经济伦理这个韦伯最为关
切的面向上,扮演扳道工角色的是新教改革后的加尔文教派(李猛,
2010 : 4-5 )。
在近代西方的理性化进程中,价值理性化和目标理性化之间存在
着辩证的背反关系。价值理性化具有打破传统的革命性,是理性化激
越的初生阶段;而目标理性化则是常态化的,专注于“功利目标”。后者
在自身的纯粹形态中丧失了“价值”乃至“精神”,因而,目标理性化的达
成也就意味着价值理性的行动的牺牲(李猛, 2010 : 3 、 6 、 28 )。理性化进
程的背反还表现在,清教伦理在发生学上的关键意义并非由于它自身
的目的论设定,而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和其他因素间的“选择性亲和”。
日后不论是在功利主义占据支配地位的经济伦理领域,还是在科学理
性主义占据支配地位的世界图景领域,清教伦理都转而被看作了非理
性甚至反理性的力量(施路赫特, 1987 : 28 、 32 )。 5
在抽象意涵上,就最一般化的界定而言,卡里斯马意指“一个人的
被视为非凡的品质……因此,他被视为天份过人,具有超自然的或者超
人的……力量或素质,或者被视为神灵差遣的,或者被视为楷模,因此
也被视为‘领袖’”。在这个定义中,有三个重要的特征:其一是支配正
当性来源于领袖个人,从而区别于传统型和法理性支配者来自外部的
5. 从这个角度看,价值理性化无论广义还是狭义,从其根基上看就是视角主义的。即便是科
学理性主义,也奠基于非理性的前提,涉及对知识积累的自身价值的信仰(施路赫特, 1987 : 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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