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0 - 《社会》2019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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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间、曼陀罗与我圣朝: 18 世纪五台山的多重空间想象和身份表达


   界观和等级体系,也包含相似的国家想象和政治认同。第三,与文化相
   比。文化( 犮狌犾狋狌狉犲 )通过与自然( 狀犪狋狌狉犲 )的对立来凸显自身,而文明是
   一种对于人( 犺狌犿犪狀 )和非人( 犿犲狋犪犺狌犿犪狀 )存在的整体性关怀。文化分
   析的路径易于将非人因素———地景或者神灵———视作功能满足、结构
   对称或者政治阴谋,而文明的视角有助于我们认识到文化的边界,看到
   文化本身的“他者”性———不仅仅是“陌生人”( 狊狋狉犪狀 犵 犲狉 )意义上的他者,

   也是自然和超自然存在意义上的他者( 犛犪犺犾犻狀狊犪狀犱犌狉犪犲犫犲狉 , 2017 : 2-
   4 )。本文分析的汉藏文本中都有对于山水和物产的描绘和记录,这些
   在现代社会科学中被边缘化了的“自然”,却构成不同文明叙事中的道
   德或信仰空间。
       本文从文明的视角出发对五台山进行的分析,虽然立足于五台山
   学、清史研究以及藏学研究的浩瀚成果,却依然试图回归人类学对于国
   家和地景、权力和空间关系的讨论。人类学对于国家和地景、权力和空
   间关系的研究有多种路径。一种关注居住空间、城市或者建筑与国家
   治理之间的关系。例如,福柯( 犉狅狌犮犪狌犾狋 , 1984 : 239-241 )指出,自 18
   世纪开始,如何组织城市空间和设计建筑从而控制人口和传染病成为
   法国知识分子论述“治理理性”( 狉犪狋犻狅狀犪犾犻狋 狔狅犳 犵 狅狏犲狉狀犿犲狀狋 )时的核心话
   题。第二种关注非居住空间、环境或者自然与国家控制之间的关系。
   例如,斯科特( 犛犮狅狋狋 , 1998 : 11-52 )认为,从早期现代国家开始,“国家
   治理 术 ”( 狊狋犪狋犲犮狉犪犳狋 )的 重 点 之 一 便 是 自 然 与 空 间 的 “可 读 化 ”
   ( 犾犲 犵 犻犫犻犾犻狋 狔 )———一种将自然资源和空间转化为数据和图表等的知识生
   产和政府行政过程。第三种是关注广义的空间或者领土与国家形成之
   间的关系。例如,安德森( 犃狀犱犲狉狊狅狀 , 2006 : 163-186 )指出,在 19 世纪
   末、 20 世纪初新一波民族国家的建构过程中,地图从制造等级化和神
   圣化的世界性空间转化为建构平等化和世俗化的民族国家空间。
       首先,这些研究所关注的空间、地景、环境或者自然,无论表现为具
   体的城市和环境,还是抽象的领土或资源,都明显与民族国家的建构和
   治理 相 关,对 应 明 确 的 空 间、文 化 和 身 份 的 边 界。 阿 帕 杜 莱
   ( 犃 狆狆 犪犱狌狉犪犻 , 1988 : 39 )反思了人类学知识生产过程所造成的将地方与
   人及其身份过度捆绑的困境,指出每个人都有可能处于比自身所处环
   境更大的世界中。本文进一步指出,在时间上,五台山作为神圣空间是
   超越一时一地一朝一代的国家和社会的;在空间上,往来五台山的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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