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0 - 《社会》2019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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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与士人的精神世界
(叶嘉莹, 2015 : 140 、 143 )。本文无意于对王维是否免俗做出评判,而是
倾向于将其看作常人方法学( 犲狋犺狀狅犿犲狋犺狅犱狅犾狅 犵狔 )意义上的“普通人”,
进而分析这种徘徊状态的社会意涵:一方面,这与初盛唐时期的社会风
气有关,即“隐”不单纯是出于爱好以达到精神上的满足,还有寻找机会
入仕的实用考虑,或仕隐一举两得(韩兆琦, 2015 : 16 、 84 );另一方面,在
自我与社会之关系的意义上,这种亦仕亦隐的状态有助于精神上入世
与出世、有为与退避的平衡,也体现了儒释道思想在个体身上共处的可
能性。仕隐进退不是彼此决绝、互斥对立的关系,而是蕴含着“弹性空
间”,使王维这样的士人阶层能够在时代变迁和命运沉浮中调适自身的
精神世界。我们需要讨论的并非是王维在精神世界的追求中是否达到
了“理想状态”,而是影响其追求这种状态的社会条件及其构成是什么。
四、以诗会友:士人交游的“社会空间”
初盛唐时两种风气日渐盛行:一是科举进士之风,“及武后柄权,大
崇文章之选,破格用人,于是进士之科为全国干进者竞趋之鹄的”(陈寅
恪, 2011 : 202 ),这在客观上促进了文人群体的社会流动和相互往来;二
是佛道思想盛行,与其说这是个体的选择,毋宁说是群体的风尚,这种
风尚通过诗人之间的往来唱和扩展开来。就王维而言,其一生留存了
大量交游诗,或干谒、或送别、或致谢、或怀友、或同咏,从中能够发现其
社会交游的一些特征。
根据王维的生平与编年诗,可将其交游分为三部分:一是与其他京
城诗人的交往,二是亲密友人之间的同咏,三是与佛道人士的往来。在
王维的编年诗中,凡与他人诗文往来或以诗记人的,主要涉及的便是这
三类群体(参见表 2 、 3 、 4 )。 20 在盛唐时期,诗是士人交流的媒介,甚至
是士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在京城长安尤为明显。
(一)社会交游之一:京城诗人之间的唱和
在盛唐时期,“京城诗”主导着文坛诗风,这是南北朝宫廷诗的直接
衍生物。 21 第一代京城诗人的核心人物是王维、王昌龄、储光羲、卢象、
20. 当然,前两者存在交叉重叠,之所以将其区分开来,在于“同咏”更能体现出志同道合的意
味以及同咏者关系的密切程度。
21. 宫廷诗盛行于南朝宫廷,注重修辞和技巧的精致化;在初唐,诗歌创作的中心仍(转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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