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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乡网络的另一幅脸孔:雇主—工人同乡关系对劳工个体权益的影响
主拒绝工会组织,维持低薪血汗工厂的工具。在族群企业中,劳资双方
存在竞争性利益,雇主利用亲缘和地缘关系剥削同种族工人获利,对移
民而言,这种嵌入性可能导致个体纠结于个体责任与义务,从而影响了
其进一步发展。同样的争论在中国也有体现,比如项飚( 2000 )对“浙江
村”的研究描述了同乡网络对突破僵硬社会管理体制、营造“新社会空
间”的积极作用,看到的是这种族群网络的潜力,而在其后来对印度 犐犜
工人的研 究 中,则 反 思 了 这 种 族 群 网 络 对 技 术 移 民 的 控 制 和 剥 削
(项飚, 2012 )。
(二)强制与剥夺:生产政治理论视角下的同乡网络与劳工
权益
劳工研究对族群网络更多地持反思与批判色彩,认为基于种族或
同乡的族群网络对新移民的影响是复杂的,它可能为移民提供帮助,也
可能是雇主对新移民进行剥夺和侵权的工具。
生产政治理论为我们理解族裔、同乡网络对劳工权益的影响提供
了一个富有价值的视角。布若威( 2008 )的生产政治理论将生产政体分
为两类:强制主导的专制政体和自发性同意主导的霸权政体。在中国
劳工研究中,研究者将同乡网络等社会因素纳入生产政体理论。在该
视角下,同乡网络不仅影响到农民工个体利益,也成为企业内部控制的
重要手段。李静君( 犔犲犲 , 1995 , 1998 )在对华南女工的研究中发现,同
乡网络作为传统文化资源被资方利用,成为塑造性别政治与身份政治、
对劳工进行控制的重要手段:进入工厂之前,女工的求职主要依靠同乡
网络关系;进入工厂之后,又被男性管理者管理,而生产线上的男性管
理者很有可能是女工的兄长或舅父。在这里,资本主义劳动控制与中
国传统文化(父权、同乡网络)结合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工厂、车间“专
制劳动体制”,扣薪等惩罚措施成为管理工人的主要方式,工人合法权
益屡屡被侵犯。潘毅( 犘狌狀 , 2005 : 5463 )基于深圳一家电子厂的田野研
究也发现,女工进入工厂之后总是被各种同乡网络所包围,这种网络关
系与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关于性别文化)一道被资方所利用,引导女
工从“农村的身体”向“工业身体”转化,塑造了女工的性别意识与身份
认识,而这种性别意识又为资方剥削劳工提供了合法性资源,成为控制
劳工的重要手段。彭窻( 2007 )的研究提供了制造业的例证,揭示了同
乡网络如何将劳资矛盾转移为个体之间的矛盾。首先,工人往往由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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