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 - 《社会》201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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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9 · 1

   出发,吴文藻说这颇类似于“博物馆法”,努力将某一社区或族群三个层
   面的所有项目描述准确,列举无遗。当然,民族志研究的目标并非只是
   提供一份文化“总览图”,而是试图通过完整的描画,发现不同项目与层
   次之间的理论关系。
       不过,民族志所用的旨在客观描述总体的文化表格,当然不是“全”
   “真”的,即使借用了类似于康德的先验知识图式来编制,也不免受到晚
   近兴起的现象学、结构主义或后结构主义以及解释学和叙事学思想的
   挑战。且不说有关在地民族志的争论,单就文化表格中的各种项目来
   说,在描述、理解和解释上都是成问题的。格尔茨( 2008 : 16 )曾指出,研
   究者如何追随“文化持有者的内部眼界”来加以阐释,如何深入多重文
   本的话语解释系统中来反思人类学认知的基础依然悬而未决,因此,单
   纯由概念图式出发所做的描写仍然是表面的。萨林斯( 2002 : 103 )也说
   过,民族志一直存在着“假设的真实”这种疑难,任何民族志文本都有着
   别出的叙事逻辑,而材料本身也脱离不了人们主观上对于秩序的想象。

       二、个案研究的特质及其典型性问题

       任何从社会全体出发的研究方案,正因为作为所谓的“全体”,所以
   必然不是触手可及的。无论是基于假设和变量的研究模式,还是政策
   研究的内在的日常经验要求,以及民族志研究对自身的反思和检讨,事
   实上都脱离不开田野中个案研究的起点。不过,个案研究并不仅仅是
   作为预调查或描述环节来呈现的,它有自身的认识论和方法论基础,对
   于社会构成的机理和秩序有着自身的独特视角,即通过“事件化”的方
   式来呈现社会要素相互作用的过程,通过机制分析来揭示社会总体结
   构的特征。
       近来,学界对这个问题有不少精彩的讨论。杨善华、孙飞宇( 2015 )
   指出,在具体的经典调查过程中,研究者经常发现,不论国家外部力量
   进入民间社会的力度和广度多么深远,社会中常有在生活技艺、家本位
   文化、人缘口碑等方面相对稳定的“恒常”。这些“社会底蕴”不仅会带
   来道德伦理上的规范效应,也会不断与新的历史条件相融合,生发出一
   些新的社会作用机制。这一研究旨在说明,单纯从结构和假设出发的
   全体策略,会从根本上忽视这些恒常及衍生机制的存在,惟有通过具体
   精微的个案发现,渗透到社会潜层的那些隐秘之处,它们才会被层层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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