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5 - 《社会》2018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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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8 · 6

       然而,对“事”的激情,正如同理智的清明,并不能回答终极意义的
   问题。医生从科学得到的是拯救生命的技术,而对于这技术的肯定,这
   是科学本身无法解答的,因为涉及了延续一个人的生命是否就是无条
   件的善,所以个体行动的终极力量在科学或者理性之外。韦伯也认为,
   当个体只在理智层面思索责任时,他只是把自身的纪律作为终点,他没
   有向生命内部探索,“这样的生命是无意义的”( 犠犲犫犲狉 , 2008 : 200 )。他
   反对所谓的“非价值默认的科学”,因为任何有意义的行动必然有其价
   值基础( 犠犲犫犲狉 , 2008 : 50 )。而在究竟是什么为我们的行动提供终极意
   义这一点上,韦伯似乎又回到了个体的立场。韦伯在《以学术为业》中,
   引用老穆勒的话说,“当人完全依靠经验时,世间将会是多神论的场所”
   ( 犠犲犫犲狉 , 2008 : 44 )。价值多神论是现代人必然面对的处境,有人会从
   这多元价值的碰撞中逃避出来,在韦伯看来,这是最不得要领的虚假伦
   理,因为他们并不为自我立法,是欠缺心志伦理的个体。韦伯认同的是
   个体必须理智地选择自己的“神”。“不论是善神抑或魔神,都请你跟随
   絙”,因为筣 会 推 动 你 前 进,即 使 这 会 冒 犯 到 此 外 其 他 的 神 ( 犠犲犫犲狉 ,
   2008 : 47 )。可以说,找到自己命运的守护神,也就坚定了最根本的价
   值,在这一立场上,韦伯反而和提倡人格说的齐美尔非常接近。 29
       如果我们想要进一步探寻齐美尔个性论基础的话,就会发现它并
   不是建立在韦伯批评的有机人格之上的。齐美尔认为,个性是一个“整
   全的”人格( 狑犺狅犾犲狆 犲狉狊狅狀 ),然而这里的“整全”指的并不是有机统一,
   这是齐美尔不同于浪漫主义的地方。 30 它同时包含了与别人可比较与
   不可比较的部分,并非去掉了与别人共享的那部分之外的剩余。在个
   性的中间层,是可以比较的区间,这是我们和他人共享的那部分人性和
   道德感。然而,在个性最深层,是最不可比较的那部分,是只存在一次
   的那部分( 狑犺犻犮犺犲狓犻狊狋狊狅狀犾 狔狅狀犮犲 )。它也是将生命整体组织起来的那


   29. 莱文( 1982 )论及韦伯思想中理智在心志伦理和责任伦理的参与,实际上与齐美尔的主观
   个体和客观现实之差有所呼应,并构成了辩证现代性的核心主旨。前者的论证强调现代化和
   理性化的过程,后者则试捕捉现代社会中,个体对现代性的体验。王小章( 2003 : 7 、 2004 : 35-
   36 )亦提到,即使两人展开的思想路向不一,但在现代化中留有“一定程度的肤浅”必然是成就
   个体自我的方法。
   30. 浪漫主义主张 每 个 个 体 都 是 一 个 与 众 不 同 的 特 殊 存 在。但 对 齐 美 尔 来 说,与 众 不 同
   ( 狌狀犻 狇 狌犲狀犲狊狊 )是它的生存状态,并不是他的追求。它追求的是植根于自我而生成的性格。从
   此人格条件出发,每个人的伦理行为都有质的不同,但和普遍法则的原则并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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