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4 - 《社会》2018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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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与指向价值的行动:韦伯《科学作为天职》一百年
将自己活着的生活变成艺术品的可能。因此,将科学作为天职,首先就
是去承担一种表面上最没有个性的劳动。
上述两个方面对科学作为天职的定义其实是对科学这种劳动的限
定:将科学作为天职意味着一种既不能将从事此劳动的人,也不能把这
种劳动本身作为目的工作。众所周知,韦伯的这个演讲是巴伐利亚州
自由学生团体( 犉狉犲犻狊狋狌犱犲狀狋犻狊犮犺犲犅狌狀犱.犔犪狀犱犲狊狏犲狉犫犪狀犱犅犪 狔 犲狉狀 )组织的
“精神工作作为天职”系列中的一讲。在一战的结尾,面对将在未来以
科学为天职的年青的德国学子,韦伯以此作为全文的基调未免奇怪:既
然科学的劳动是无法作为自己目的而存在的,甚至,它将取消自己视为
自己的目的,我们又如何能实现 “科学是为其本身”呢?
我们得以探讨科学的意义问题。因为一项服从于这样的
进步法则的事业,并不是自明地具有自身的意义和理性。对
于一项实际上永无止境、也永远不可能有止境的事业,人们为
什么为之献身呢?人们首先会回答,完全是出于实践的目的,
或者说是出于广义的技术性目的:也就是说,是为了能够依据
科学经验给我们提供的期待,调整自己实践行动的方向。不
错。可是,这只能对实践行动者有意义。那么对于科学人来
说,又该对他的职业抱有怎样的内在态度呢?———如果他确
实想要寻求一种这样的态度的话。他会坚持说,自己之所以
献身科学,是在“为科学而科学”,而不只是因为别人可以利用
科学,取得商业成果或技术成果,可以吃得更好,穿得更好,照
明更好,统治得更好。可是,他把自己完全纳入到这种永无止
境地运转的专业化经营中,致力于取得注定将会过时的创造
成果,那么在何种意义上,他相信这样做是有意义呢? 5
要理解科学这种并不令人振奋的境地就需要重新理解包括科学在
内 的 理 性 化 过 程。 在 韦 伯 看 来,理 性 化 是 一 个 世 界 的 除 魔
( 犈狀狋狕犪狌犫犲狉狌狀 犵犱犲狉犠犲犾狋 )留给我们巨大的疑问和考验。在韦伯看来,
托 尔 斯 泰 最 完 整 地 表 达 了 这 个 疑 问:死 亡 之 于 一 个 文 明 化 的 人
( 犓狌犾狋狌狉犿犲狀狊犮犺 ),就如同科学劳作之于学者一样,只是必将消逝,但不
5. 施特劳斯( 犛狋狉犪狌狊狊 , 1953 : 76 )在他对韦伯科学学说的著名批评中认为,韦伯最深处对科学的
绝望,求真的生活最根本的根基在于完全没有理智证据的信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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