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6 - 《社会》2018年第1期
P. 66
日常生活的结构与意义
述有所偏差。最为突出的表现就是,历史学与人类学遭遇之后对这个
问题引起的进一步论争。 1985 年,华琛( 2011 )通过对华南地区天后信
仰和仪式的研究,提出所谓“神明的标准化”的论断,认为这是国家权力
扩张过程中对地方传统进行收编后再强行推广的结果。“标准化”的说
法在历史学、人类学和新清史界引起激烈的讨论,甚至到了 2007 年还
有杂志组织专刊进行回应。在众多的相关讨论中,华南历史人类学派
的回应比较有代表性,科大卫和刘志伟( 2008 )认为,与其说这是“标准
化”,不如说是“正统化”,是地方社会面对帝国教化推行时主动寻求的
身份认同。所以,这种“大一统”的观点应该注重历史的丰富性,而不能
抽象地理解历史。研究者已经建立起一些理解正统与地方性关系的交
互机制,而不是简单地将制度化的、文本化的礼仪看成国家权力的意识
形态象征。
从广义的社会学方法论层面看,汉学有关中国宗教与仪式的研究
之所以对中国文化的一体与多元问题难以决断,亦是必然。费孝通、何
炳棣等国内老一辈学者对这个问题通常取“汉化”主义。毫无疑问,对
于现代社会科学而言,如果不在方法论上给予说明,这种观点就会被认
为是民族中心主义的,会被各种具体的经验研究推翻。局部的经验研
究具有的代表性问题一直以来都是社会学与人类学的难题,费孝通的
《江村经济》所受到的批评,《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内在的困难,都是
这一难题最经典的呈现。近年来对这一问题的反思有所推进,王铭铭
( 2016 )认为,社区本身具有局部与整体的合一性,无论是在人与人、人
与物,还是人与神的关系上,一个具体的局部总是以力量巨大的宇宙观
为基础,总是在文明化的进程中不断生成。这种文明化,以一化多的认
识避免和超越了大小传统对立化的认知方式。同样,研究者还从社会
科学的认知方式上对一体与多元问题进行了更深入的研究。通过对费
孝通思想的考察与继承,研究者指出,要超越局部与整体二元难题,首
先要明白每一个行动者的主体意识和心的自觉,通过将心比心的方式
对这个世界进行公开伦理化的宣称,由此可以推己及人地建构出一个
具有伦理意涵的社会文化世界(周飞舟, 2017 )。这样一来,社会将不再
是外在于个人的实在物,而本身就是人在实践过程中形成的各种结构
性关系。这些研究其实都发现以往的研究过分地把社会当成物来考
察,要突破这种实证科学范式的某些误区,我们就需要重新回到文明或
· 5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