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6 - 《社会》2015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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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伤痛:阶级建构逻辑下的集体认同与抗战叙事


   象征意义。在这个过程中,中国的广大民众被塑造为战无不胜的无敌
   英雄,而敌人则被喜剧漫画般的手法表现得极端愚蠢可笑,整个抗战叙
   事充满着夸张的乐观主义情绪和几近浮夸的英雄主义模式。
       《 游击队之歌》的歌词就很有说服力。这首歌是前面提到的《东方
   红》中那段舞蹈的伴唱歌曲,歌词描绘游击队员能战胜千难万苦,面对
   任何危险和困难都无往不胜。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
       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在密密的树林里,到处都安排着同
       志们的宿营地;在高高的山冈上,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没有
       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
       显而易见,这段歌词采用了完全欢快夸张的笔调来谱写其中主人
   公的英雄形象:他们不但拥有超人般的能力,而且好似被注射了某种疫
   苗,感觉不到疼痛、死亡或折磨。英雄人物的大无畏精神就好像攻不破
   的“盔甲”。这样理想、浪漫化的描绘必然会自动抑制中国游击队战士
   和老百姓受害者身份的建构。换言之,抗战叙事中唯一可以出现的中
   心二元结构遵循的是“大卫打败歌利亚”的模式(英雄战胜恶人),绝非
   “无助的受害者”面对“残忍的施害者”的模式。
       孩子们读到的抗战故事更是一味充满不可救药的浮夸的乐观笔
   触。 17 实际上,这些作品似乎形成了一个套路,就是所有中国共产党军队
   与日本侵略军之间的对抗均以前者的辉煌胜利告终,“我军”永远大获全
   胜,几乎不损一兵一卒。 18 不仅如此,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总会有适
   当的事情发生,各种天时地利人和总是能凑在一起促成人民的最终胜
   利。譬如,在《雁翎队》这篇课文中,游击队的一个小分队成功挫败了日
   军水上兵力的一轮进攻,这里对敌人的描写就如同其他很多作品一样,
   只是简单地走个过场,因为他们往往一出场就中了游击队员的埋伏,注
   定逃不过悲惨的下场。果不其然,战斗一开始,几十个日本兵就被轻易


   17. 此处仅指 20 世纪五六十年代被编入小学高年级和初中语文课本的文学作品节选,共有
   八篇。这些作品写作于四五十年代,作者都是共产党解放区的作家。
   18. 这种情况显然仅限于本文在论述和分析中所倚重的小学语文及历史课本。毋庸置疑,大
   部分关于抗战题材的小说和电影及其他文化产品中通常少不了对各种战争暴行以及无辜生
   命丧失的描述,但正如本文所述,在某种程度上,由英雄人物的高大全形象(这其中包含牺牲
   的烈士)和日本侵略者的漫画讽刺形象构成的革命浪漫主义的激昂美学叙事机制有效阻碍了
   创伤感的形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集体正义感、效能感和凯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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