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8 - 《社会》2015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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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伤痛:阶级建构逻辑下的集体认同与抗战叙事


       不难看出,最终凯旋的结局在中国的抗日叙事中占据着无与伦比
   的意义权重,是整个宏大叙事的最高潮所在。在这个叙事中,情节安排
   无一例外地采取一种上扬的路径,胜利代表着历史发展的必然和历史
   正义不言自明的实现。事实上,抗战的胜利结局所拥有的还不仅仅是
   印证历史正义的能力,在后革命时代的宏大叙事中,它更是被赋予了可
   以治愈一切创痛和抚平一切伤痕的奇迹般的愈合魔力,能在大众中产
   生戏剧般的宣泄效果,把那些深受战争摧残的民众从悲痛和创伤的深
   渊中拯救出来。当历史正义的到来被认为是必然发生和势不可挡的,
   当到达正义过程中的逆境、残酷或牺牲被认为是可以获得救赎的,是暂
   时的和无足轻重的时候,战争的苦难便被理解和表达为历史螺旋上升
   进程中一个暂时的倒退,只有胜利的最终达成才具有真正意义。依照
   这个逻辑,胜利是无所不能的,没有遗憾,无须反思,只要拥有了胜利,
   邪恶便被驱走,死者得以拯救,伤者得以治愈,冤屈得以昭雪,伤痕得以
   抚平,所有承受的苦痛和失去的生命均获得永久的象征性救赎。历史
   于是可以安心地、毫无困扰地翻开崭新的篇章。
       对于胜利意义的无限放大以及对抗日战争的过度浪漫化描述最大
   限度地掩盖了这场战争在中国土地上所造成的巨大创伤和苦难。通过
   展现我方的战无不胜和最低限度的战争代价以及建构坏人总是被好人
   打败的美好的二元结构,浪漫化叙事实质性地回避了对于战争暴行的
   再现,削弱了民众受难的普遍性和深重程度,而战争的重大意义被进一
   步边缘化。与阶级斗争创伤中所建构的受压迫、践踏和屠杀的无产阶
   级(包括大部分日本士兵)不同,在这幅美好浪漫的图景中,对战争中中
   国受害者群体的认同被不可思议地回避,使之成为一个非实体和非存
   在,正如前面例证所生动说明的,任何潜在的中国受害者都被描绘成英
   勇的抗日战士,从而从根本上阻止了受害者身份的实现,而所有在战争
   中实施的暴行和遭受的伤害都被压倒一切的胜利所冲淡,变成高歌猛
   进的凯旋乐章中一小段虽略显沉重却大可以忽略的音节。

       十、结论

       不难看出,上述在毛泽东时代抗战叙事中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符号
   和象征性特征以及当时公共领域中数量稀少的纪念话语,彰显了围绕
   抗战所进行的集体创伤建构过程的缺失。如本文所述,这种缺失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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