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3 - 《社会》201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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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4 · 6
虽然新自由主义因为深化经济支配的状况和在物质能力、制度与
观念上的影响而加剧医疗化,但与此同时,新自由主义还会伴随多重演
变,衍生出诸多可能性,使医疗化呈现多元的状况,而并不是呆板地导
致特定的“医疗化”,或者说,某方面的医疗化被节制,但新形态的医疗
化却产生。这样的演变是伴随着以下的共轭演变而产生的。
首先,如波兰尼( 犘狅犾犪狀 狔 犻 , 1994 )所述,一是在于其内部的“双向运
动”:“市场化运动”和“社会自我保护运动”。前者不断在社会关系中形
构市场逻辑,甚至强使社会的运作环节更多地纳入商品化的运作中,新
自由主义全球化恰恰加速了这个趋势。但后者却是对前者的反抗(如
环保、劳工权、女权、消费者保护运动的抗争),这些反抗会出现在社会
层面(如来自国内或跨国的公民团体、非政府组织及社会运动)或政治
层面(如国家因应民意而干预市场,或第三世界国家基于反对剥削、诉
求公平与人权的行动)中。基于保护病患的医疗人权,“去医疗化”在某
种程度上也获得成就(后面将详述)。为此,市场固然常收编社会与政
治,但它也必须不断地适应反市场化的抵抗来形构与之适应的市场经
济,即并非不遇阻力而可为所欲为。因此,我们有必要将这股反对力
量及其实际努力纳入分析之中,并进一步探讨这股反抗力量为何无法
取代新自由主义,由此分析新自由主义如何巧妙收编或应付此反抗,由
此可以更深刻地探讨新自由主义的治理术与医疗化加剧的关联。
其次,新自由主义的治理术像福柯所探讨的权力概念那样,具有多
种形态且渗透蔓延的路径;权力是生产的,而非压迫的,因而医疗化不
再只是社会控制的压迫形式,也是个体主动建构新认同的附属现象。
所以新自由主义将“权力的压抑性”转向“权力的生产性”,一方面,消费
社会的兴起促发民众 (医疗)消费的欲望;另一方面,个体自主健康管
理接合新自由主义生产力与竞争力的论述变成当代主流观念,如此产
生个体甘愿医疗化的可能性(后面将详述)。由此而言,医疗化便不再
是单向地调整医师权力的过程(权力的压抑性),而且也是民众接受健
康风险论述而甘愿就医的产物(权力的生产性)。
再者,医疗新科技的物质能力也在资本积累与弹性积累中不断创
新,虽然它们在某些方面改善了以往医师滥用传统医疗方式折磨病人
的状况,但另一方面也产生新形态的身体监控技术,使人的身体更多暴
露在量化指标的监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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