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3 - 《社会》201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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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4 · 4

       焦虑、孤独和痛苦是第一代农民工生活挥之不去的主题。如果说
   第一代农民工还不能公开、集体地表达诸般消极情感的话,第二代农民
   工则已经在要求改变了,他们工作和生活中的痛苦和愤怒是如此明显。
   如果说阿辛的故事特别值得关注,原因只是他在高考经历、工厂打工和
   返乡创业的失败尝试中遭受到严重的社会创伤。所有这些经历使他的
   愤怒累积到一个突破点:“我相信我应该干点什么大事。我的生活应该
   有更大的理想。”他反复地强调自己不快乐,难以维持内心的平衡。
       和阿英不同,阿辛内心的不安不再被压抑,而得以表达出来,甚至
   转化为外在的行动。 2007 年初,当阿辛发现他所在的工厂准备搬出深
   圳的时候,就开始动员工友,开始了一系列集体行动。阿辛和老黄、老
   陈等其他四位工友起诉当地的劳动局,指控他们漠视工人的需要,没能
   执行那些保护劳工的行政法律措施。这五位工人后来被媒体称为“维
   权五君子”,以争取劳工权利而闻名。他们都在工厂的手板部上班,都
   已经干到手板师傅的位置,而且都年过三十。最年长的老黄已经在这
   家工厂工作了 5 年,每月可以拿到 4200 元,最年轻的是阿辛,在这家
   工厂工作了一年,工资每月 2200 元。
       在工人的团结斗争中,宿舍发挥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作用。阿辛提
   到,下班回到宿舍后,工友们常常一起听收音机,尤其是收听有关法律
   和打工的节目。阿辛告诉我们,听这些节目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启蒙”,
   他们从中知道企业没有签订劳动合同是违法的,加班工作应该获得双
   倍或三倍工资等等。 2007 年 2 月 12 日,五位工人向工厂提交了一份
   公开信,要求集体解除劳动关系,其理由是工厂没有跟他们签订合法的
   劳动合同,而且没有依法支付他们的社会保险金,此外还强迫他们超时
   工作,没有为每天的加班以及周末和节假日加班支付加班费等。同时,
   阿辛和他的工友还敦促当地的劳动局官员帮助维护工人的合法权益,
   并提出劳动局应当确保工厂依照劳动法缩短工时,同工人签订合法的
   劳动合同,为工人依法缴纳社会保险,为 2007 年 1 月和 2 月的超时工
   作支付加班费等。尤其引人注目的是,这五位工人要求工厂支付过去
   两年的累积加班费,其总额达到人民币 65 万元。对于自己的上述要求
   他们表达得很清楚:
           工人被要求一月至少工作 28 天,每天至少 13 小时。加
       班费只是在每天工作超过 9 小时以后才有。不但如此,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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