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 - 《社会》201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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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中国第二代农民工的身份认同、情感与集体行动
票 3 块。这个可以容纳 100 人的放映厅就成为我们这些没有
工作的人睡觉的地方,每晚大约都有四五十人挤在里面,腿都
没法伸直。早上 6 点到 7 点我们就必须离开。就这样我在电
影院睡了大概 20 多天,直到后来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
阿辛的经历是很有代表性的,多数第一次从农村来城市打工的人
都经历了类似的过程。在深圳一家电子厂工作的女工阿敏说:“我在第
一个工作中学到的是你没有自己的权利。老板有权要你走,但是你什
么权利都没有。” 11
改革包含着一个矛盾:由于资本需要新的劳动力,中国的农民需要
将自己转变为劳动之躯,愿意在工厂中度过他们的青春年华,这意味着
他们要改变长久以来的习惯,整体地改变他们以前的生活方式和集体
记忆。但作为可以随意处置的劳动力,当他们不再被需要的时候,又被
要求回到他们的村庄去———那个他们在被引诱下背叛并难以再保持忠
诚的地方。这种现象对年轻一代尤其突出。如果用“过渡”来刻画第一
代农民工的主要特征的话,“断裂”这个词可以更准确地描绘在城市度
过更多时间的第二代农民工的主要特征。过渡意味着转化,可以给人
们带来希望和转变的梦想,而断裂则会造成死结:既没有使自己变为城
市工人的希望,也没有回到农村老家重做农民的可能。
三、不归路———新形式的圈地
跳、跳、跳,有人说我跳的是生存的舞蹈
跳、跳、跳,我们跳的是疼痛和愤怒……
是谁将我们的人格、尊严……这些细骨伶仃的胳膊
拧下来
在异乡的土地上无助地蠕动、挣扎
——— 《再写蚱蜢》(一位年轻的工人写于 2006 年)
2000 年春,在深圳打工两年之后,阿辛决定回老家。他告诉我们:
“即使每天我工作得非常努力,在车间里我们还是不被当人看。在这个
城市里我看不到自己的前途。我怎样才能有好的前途?我没有钱,也
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依靠,我宁可回家。”
11. 资料来源: 2006 年 10 月于深圳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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