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6 - 《社会》201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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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中国第二代农民工的身份认同、情感与集体行动
被草草地打发。阿辛和老陈认为他们的北京之行还是“有一个收获”:
“在我们来之前我还是抱有某些希望的,现在我们死心了”。工人怨恨
的政治转变为一种绝望,然而在对外在保护或拯救力量“死心”的同时,
诉诸自我的心思正在萌芽。这种心态的变化,实际上普遍发生在参与
集体行动的工人中:“我们只有靠自己。我们没法相信政府,没法相信
老板。我们要的只是一点公平。”
五、结论
改革在将中国再造为“世界工厂”的同时,也再造了中国的工人阶
级。沿着一条特殊的无产阶级化的道路,第二代农民工已经逐步意识
到他们的阶级地位,并已经开始参与到一系列的集体行动中。第二代
农民工有着比第一代农民工更为深刻和强烈的愤怒和不满,他们日益
认识到自己正在失去曾经拥有的或各种有名无实的支持———家乡回不
去了,各种法律条文所规定的对工人的保护在现实中也经常变成一纸
空文。中国农民工在未完成的无产阶级化过程中实际上遭遇了一个类
似于西方工业化初期的“圈地”过程。
受汤普森《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启发,我们对中国新工人阶级形
成的考察不是将它看做一个社会结构(例如,“改革”)在时间中演进的
结果,而是看做中国向“世界工厂”转变中新工人阶级这一历史主体参
与创造自己的社会变迁的过程。工人的工作和生活经验创造了愤怒、
创伤和深刻的不公平感,理解这些经验对于我们理解中国未来阶级行
动的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阿辛的工厂斗争和返乡经历突出反映了第二代农民工中很多的一
般性经验。阿辛的坎坷经历既是特别的,也包含着深刻的社会意义。
他有一个有主见的父亲强烈阻止他回乡创业,这点可能是比较独特的。
但就回乡尝试创业并最终失败这一点而言,阿辛与很多的农民工又是
类似的。失败迫使他们再度外出打工———一个无止无休的未完成的无
产阶级化过程。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个恶性循环:改革和城乡二元分裂
激发了逃离农村的欲望,迎接逃离的是工厂生活的苦难,工厂生活中的
挫折又诱发返乡的念头。但对返乡的农民工来说,农村已经很难真正
成为安身之地。这种恶性循环使农民工遭受了种种残酷的生活体验,
其结果将不可避免地导致基于怨恨心理的政治。没有希望,没有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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