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1 - 《社会》2014年第4期

社会· ２０１４ · ４

其所指的“工厂”不在欧洲，而是在西非，是贩卖奴隶的中转站。换言
之，早在工业革命前就有为资本主义世界体系服务的“工厂”了，虽然它
们不从事制造，而仅是关押黑奴的监狱。它们基本是赤裸裸的军事堡
垒，而非实行富士康那种“半军事管理”（潘毅、卢晖临等， ２０１１ ）。它们
分布在西非各大河流的入海口附近，当年的奴隶主要从内陆抓来，少时
几个、多时几十个，沿河道押送到“工厂”集中关押，然后成批卖给欧洲
奴隶贩子，一次交易每艘船可运几百人去美洲（ 犚犲犱犻犽犲狉 ， ２００８ ）。这令
人想到富士康在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相对位置：它在深圳的工厂不也
是小批量劳工从内陆集中到沿海口岸，其劳动力（ 犾犪犫狅狉狆 狅狑犲狉 ）再从这
里进入世界体系的中转站吗？
西非“监狱工厂”里生活条件恶劣、人口密度高，且西非地处热带，
许多人被关在不通风的房里，臭气熏天，但这样的环境还不是最差。奴
隶们在渡过大西洋时被关在船主甲板下方的“下仓”（ 犾狅狑犲狉犱犲犮犽 ），那
里居住密度更高，人被锁链锁住，地上尽是污物，有时还有尸体，只有头
顶上通往甲板的门缝有点通风空隙（ 犚犲犱犻犽犲狉 ， ２００８ ）。这与 ２００６ 年富
士康的宿舍条件也有相似之处，当时记者在龙华富士康宿舍，就见到三
层高的上中下铺，大如仓库的一间宿舍可住 ７００ 多人。没空调，通风
差，到夏天“脚臭味汗臭味简直呛人”。 ３ 富士康只在天花板上装有几部
小风扇，风只能吹到上铺，无法吹到下面。深圳气候湿热，加上工人们
从事体力劳动，恶劣的居住条件和 ４００ 年前的“监狱工厂”恐怕相差无几。

当然，富士康工人绝大部分看起来好像没有丧失人身自由，而 ４００
年前的成年男性黑奴在被贩运过程中是要戴手铐脚镣的。富士康工人
不戴手铐脚镣，但却有一个类似的东西对他们实施人身控制，那就是
“防跳网”。 ２０１０ 年富士康 犖 连跳之后，资方为防止工人自杀，在很短
时间里架设了百万平方米的防跳网，不管宿舍楼顶还是厂房四周，都被
围了起来。如此“天罗地网”在中国和全球制造业历史上，都是空前的。
因为工业革命以降，劳动者的人身自由一般被视为现代劳工组织中理
所应当的东西。工厂再有问题，工人都可选择自由离开，不必自杀，更
不必一个接一个走上绝路。因此，“防跳网”在现代企业条件下非常罕

３． 参见：张娟、李强， ２００６－０６－１７ ，“富士康员工：最低一月 ３４０ 元， ７００ 多人住一个屋”，网易
科技网： 犺狋狋 狆 ：／／ 狋犲犮犺．１６３．犮狅犿 ／ ０６ ／ ０６１７ ／ ０４ ／ ２犑犘犛犔犈犅犈０００９１５犅犇．犺狋犿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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