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32 - 《社会》2014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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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开“受苦人”的历史之门
础的大国来说,最初从苏俄和共产国际传来的共产主义思想和共产党
的政治、组织和宣传制度,势必会与本土原有的文明和制度发生剧烈碰
撞。那么,中国共产党从苏俄(苏联)和共产国际那里到底传承和沿袭
了什么样的政治文化,这种政治文化在面对中国社会的历史与实际问
题时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异?中国共产党是如何在汇聚中国既有的思
想传统和社会传统上形成自己独特的政治文化的?这些都是需要专门
探究的。其实,郭著已有不少关于共产主义文明与中国传统社会之间
复杂关系的分析,比如宗族关系与阶级关系之间的冲突,村落的“变工”
“相伙”传统与从苏联集体农庄强行移植过来的农业合作社制度之间的
冲突。因此,或许这样看待郭著的学术定位更为贴切,即通过骥村人的
讲述理解中国共产主义文明的逻辑。
另一点补充是,通过底层口述史来探究中国共产主义文明的逻辑,
自有其无可置疑的学术价值,但正如笔者前面所强调的,口述史也有其
固有的残缺性,“仅有人类学仍然是不够的,作为微小分析的口述史,如
果要理解与权力撞击的日常生活,同样要理解权力,理解权力本身的策
略和技术,理解权力关系所涉及的各种制度、配置和抽象观念。因此,
口述史仍然要和各种带有世界历史视角的历史学研究发生关联”。 9 具
体说来,仅有口述史远不足以理解中国共产主义文明,我们还需要富有
“社会学想像力”的新的中共党史研究(孟庆延, 2013 )。我们试举两例
来略作说明。
郭著生动地为我们展示了骥村所承受的一波又一波思想改造的热
潮,同样,长期研究骥村土改的李放春( 2010 )明确提出了土改中比“翻
身”更重要的是“翻心”实践:即对思想教化的突出。那么,执著于思想
改造是共产党的共同特征吗?如果我们比较苏共与中共,就会发现一
个明显的差别:从列宁领导的俄共(布)开始,一直强调的是组织纪律,
而中共七大以来,更强调的是思想改造。中共七大党章把“努力提高自
己的觉悟程度和领会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基础”作为党员的
首要义务。那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呢?七大党章将中国共产党
的基本性质界定为:“我们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进的有组织的部队,
是它的阶级组织的最高形式”。这种界定实际上是从苏共党章中直接
9. 参见:李猛 .1998. 在日常生活与历史之间(未刊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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