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23 - 《社会》2014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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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4 · 1

   村,社会主义国家》等一些海外研究者的著述最具代表性,由此带动了
   国内研究者对村庄研究的热情。
       粗略而言,我们也可以把郭于华( 2013 )的新著《受苦人的讲述:骥
   村历史与一种文明的逻辑》(以下简称“郭著”)归入方兴未艾的汉人村
   庄民族志的复兴潮中。不过,郭著有几个鲜明的特点是以往同类作品
   中所没有的。首先,在理论传统的承继和对话上,郭著的视野焦点不是
   汉人村庄的研究传统,而是葛兰西以降的底层研究传统;其次,在研究
   方法上,郭著自觉地、全面地、系统地采用了口述史方法,即试图实现从
   观察到倾听、“从民族志观察向民族志理解的转变”;再次,在研究旨趣
   上,郭著不是如民国那些学者那样将村庄研究作为认识整个中国的缩
   影,不是如当今诸多的村庄民族志那样,将村庄研究作为探究一般意义
   上的现代民族国家的权力触角的工具,也不是如有些学者所倡导的那
   样将村庄研究与传统的文明史想象勾连起来(王铭铭, 2005 ),而是试图
   将村庄研究与共产主义文明在中国的实践形态及其逻辑勾连起来。

       一、底层是否可以发声

       “底层是否可以发声”,这是底层研究学派的斯皮瓦克( 2007 )在一
   篇著名论文中发出的质疑。作为一部以底层受苦人的“苦难”为主题词
   的著作,郭著首先向我们提出了一个斯皮瓦克式的问题:“底层的苦难
   是否可以被讲述?”
       底层苦难的可述性之所以成为一个问题,主要与底层苦难的性质
   有关。大体而言,底层苦难具有以下三个基本特点。
       第一,底层苦难的弥散性。正如郭著笔下的底层人自称“受苦人”
   一般,无论我们如何从理论上定义“底层”,底层总与苦难如影随形。而
   底层的苦难在很大程度上具有弥散性和破碎性的特点。这种苦难,有
   些时候表现出来的是含糊其辞的咕哝、漫无边际的抱怨、东拉西扯的唠
   叨,而更多时候却如著名画家罗中立画笔下的《父亲》一样,烙在无言的
   身体上,印在满面的皱纹里,化在早衰的面容中。苦对他们来说,有的
   时候如针椎刺心般剧痛,而更多时候却如浸泡在碱水里一样承受着缓
   慢的侵蚀。斯科特( 2001 : 1 )在《农民的道义经济学》开篇就引用了对农
   民生存状态的一个形象譬喻:“长久地站在齐颈深的河水中,只要涌来
   一阵细浪,就会陷入灭顶之灾”。底层人常常无从知晓他们身陷此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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