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2 - 《社会》2025年第2期

智能制造甘愿：人工智能训练的劳动组织形式与控制策略

第二， 在 AI 训练中， 数据集和智能训练软件是大模型研发的核
心。 然而，作为劳动资料的数据集以及作为劳动工具的智能训练软件
被资本垄断。 数据集背后是具有寡头垄断 倾 向 的平 台 数 据流 量 和庞
大的资金， 智能训练软件是 AI 厂 商 根 据每 个 项目 的需 求 定 制研发。
因此，在劳动过程中被剥夺了生产 资 料 和生 产 工具 的 AI 训练师 从 结
果上说也就被剥夺了实现劳动的手段。 缺 乏 社 会 资 本 和人 力资 本 的
弱势群体身份进一步加剧了他们对 AI 训练这一工作 的“寄 生 性 ”，AI
训 练师 彻 底 成 为 人 工 智 能 生 产 的 附 属 物 。 来 自 Y 工 厂 的 AI 训 练 师
Y-1 深刻地阐释道：
这就是让人变成机器的工作让机器变得像人！ 人甚至都
不如机器有价值。 我们这种人（指在校生、大专职校毕业生、村
妇、残疾人等）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总不能去送外卖吧，送外卖
又累又危险，AI 训练好歹是狗屁工作中较好的。
（访谈资料，Y-1）
（三）职业复魅
马克思认为资本通过制造“错觉”（delusion）来弥补与工业生产和劳
动商品化相伴随的工作意义丧失， 布洛维也强调霸权控制手段给工人
制造了劳动自主权的“幻觉”（illusion）。 有学者（Endrissat，et al.，2015）在
马克思和布洛维思想的基础上，结合韦伯的“祛魅”概念发展出“工作复
魅”的概念，指出其作为一种新的劳动意识形态的规范控制手段，产生
的霸权权力能够改变劳动者对低技能、低价值、无意义的不稳定劳动的
主观体验。 不同于其他的一般劳动，AI 生产这一劳动过程产生了独特
的职业复魅，表现在劳动产品和职业前景两方面。
一方面，在 AI 训练劳动中，虽然劳动者对标准化的生产过程的祛
魅（disenchanted production）无法避免，但产品的复魅（enchanted products）
却给劳动制造了意义和价值的幻觉。 很多 AI 训练师认为他们是人工智
能的生产者，是一份“ 渺小但伟大”的开创性工作。 资本和社会赋予 AI
产品的社会价值为劳动者制造了工作价值幻觉。 在访谈中，不少 AI 训
练师谈到，虽然“工作有时候平凡且不稳定”，但他们参与生产的产品
（大模型），“能够增强国家竞争力和推动社会进步”。 笔者在田野调查
中也发现，在公司日常的管理中，管理者不断地给员工灌输数据训练劳
动的社会价值，给劳动者贴上“人工智能生产者”的美化标签。关于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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