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4 - 《社会》202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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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制造甘愿:人工智能训练的劳动组织形式与控制策略
六、 讨论与结论
当前以人工智能大模型等数智技术为代表的新质生产力正在重塑
社会生产关系。然而,在资本逐利逻辑的驱使下,人工智能这一“数字利
维坦” 正在入侵传统的行业并催生新兴的产业形态,“人在不稳定的生
产关系中彻底沦为技术资本的附庸”的观点甚嚣尘上。 正如肖莎娜·祖
博 夫( Zuboff,2019)所 言 :人工智能 和 算 法 产 生 了 一 种 新 的“工 具 主 义
者”力量,导致知识和权力前所未有的不对称,使工人“不可能发生冲
突”。 这一消极的观点在人工智能产业应用侧的研究中,特别是平台算
法对骑手、网约车司机等新产业群体的控制中,已经得到印证。 本文将
AI 数据标注这一底层劳动的三种典型组织形式纳入项目制的分析框
架, 系统诠释了数智资本在产业数智化和数智产业化维度利用灵活的
项目制剥削底层劳动者、削弱其劳动自主性,进而分析了项目制组织通
过向劳动者施加霸权权力,使之甘愿服从掠夺性的数据劳动。 本研究从
人工智能的产业研发侧入手进行分析, 进一步佐证了数智资本导致的
劳动全面异化和附庸化。 本文的主要潜在贡献如下:
第一,本文在项目制组织研究的基础上,基于 AI 数据生产的认知
劳动特征和模块化、定制化的生产需求,系统地探索了 AI 数据训练的
劳动过程对劳动者的影响。 研究发现,作为一种服务资本积累逻辑的劳
动控制体制,一方面,通过项目制统摄下的以内包、外包和众包为代表
的多元灵活的组织形态,吸纳了社会上分散的、闲置的、廉价的边缘劳
动力,解决劳动力在劳动力市场的不确定性(劳动者流动的不确定性)
( 李晓天,2023)。 另一方面,通过项目制下的模块化分工和定制化流水
线生产等理性控制手段, 劳动过程很大程度上实现了控制的数字泰勒
主义和生产的数字后福特主义, 从而解决劳动力转化为劳动的不确定
性(劳动过程中的不确定性)。 同时,在项目制这一劳动组织形式下,尽
管产业形态和组织结构不同, 但 AI 数据训练处于生产链的最底端,不
可避免地伴随劳动的极端不稳定性,AI 训练师如“一次性劳工”般被囚
困在高度竞争的劳动力市场中,丧失劳动的自主性、劳动关系以及劳动
条件(Sadowski,2019)。 正如凯特(Kate,2021)所述,数智资本的权力具
有“ 无孔不入”的产业渗透性,对于劳动的全面异化不仅体现在以平台
零工经济为代表的新业态经济中,也进一步加剧了传统行业的劳动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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