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3 - 《社会》202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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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5·2

           价值的宏大叙事使底层的 AI 训练师产生了人生价值实现的“幻觉”和
           职业身份的朴素认同。 例如,一位来自 Y 工厂的员工谈到:
                    在没有接触人工智能行业之前, 我一直以为这是高技术
                含量、不可触及的工作。 但现在发现,我也在为人工智能的发
                展添砖加瓦,觉得这是一份有价值、有意义的工作。 有时候看
                到市面上不同的大模型问世,在新闻媒体的炫酷报道中,我感
                觉我就是幕后的制造者,真的很有成就感! (访谈资料,Y-4)
               AI 训练行业对其劳动产品的复魅并不具有普适性, 但需要强调的
           是,在 AI 训练的项目制劳动体制中,项目前期培训就是一个祛魅的理
           性化控制过程。 不同于其他行业对劳动的祛魅会导致劳动者的积极抗
           争,项目制下的模块化劳动反而发挥了筛选员工的作用,保证了劳动产
           品的复魅在工作场域的权力渗透。 Y 工厂的一位经理谈到:
                    新来的都要培训, 一轮培训下来就能看出来员工的职业
                和项目匹配度。 要么就干不了,要么就能长久得干。 新入职的,
                有些人觉得这个工作无聊,没有意义和价值,没走完整个流程
                就自己提出离职了, 有些老员工在培训的时候发现不合适的
                项目也会主动申请调换。 (访谈资料,Y-2)
               另一方面,人工智能的行业背景为 AI 训练师制造了美好的职业前
           景的幻觉,让劳动者认为从事该工作能够增加自身的人力资本。 X 实验
           室的实习生认为, 人工智能大厂的实习经历能够提升自己在未来就业
           市场上的竞争力。 X-5 提到:“现在人工智能非常火, 在这种大实验室
           实习能够美化自己的履历,未来好找工作。 ”对于 Y 工厂的职校毕业生
           来说,AI 训练的工作经历能够增加社会认同, 提升未来职业的前景。
          “现在国家和社会天天在谈 AI 大模型, 别人听说我是做 AI 训练的,觉
           得很高大上。 而且我很看好人工智能产业的未来,好好干以后应该大有
           可为。 ”对于 Z 平台的个体劳动者而言,这种基于平台的灵活工作,是
           能够满足“宝妈”等群体兼顾家庭与赚钱需求的“临时职业”,也是能消
           弭残疾人、村妇等群体人力资本缺陷的“糊口职业”。 简言之,虽然劳动
           者的弱势背景各不相同, 但对于职业前景的乐观预期能够缓解其对劳
           动异化的忧虑和抵抗, 甘之如饴地附庸于不稳定的劳动组织形式及其
           对自主性的剥夺。 来自 Z 平台的残疾人 Z-6 认为:“只要大模型还在,
           我的工作就在,就有一个在家就能糊口的饭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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