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0 - 《社会》202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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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制造甘愿:人工智能训练的劳动组织形式与控制策略

                发地加入“赶项目游戏”,在无止境的自我剥削中追求生产数量的提升。
                例如,在 X 实验室的红队测试项目中,如果 AI 训练师完不成核定的攻
                破数量会被扣减实习工资,因此实习生经常加班到深夜。 Z-2 表示:
                         以图片标注为例,一般做 1 张只有 1 角钱,要想多赚点维
                     持生活, 一天工作 18 个小时能做个 1 000 张, 同时不能犯错
                     误,否则 1 张扣 1 元。 摸鱼偷懒瞎混只能自己承担后果。
                                                           (访谈资料,Z-2)
                    来自 Y 工厂的 Y-5 以语音项目为例,同样说明了赶工游戏背后薪
                酬制度对劳动者的自我驱动:
                         有效的语音切割时间为每分钟 1 元, 而每个语音数据包
                     里的有效语音是浮动不定的, 就像捉迷藏一样在找有效的语
                     段,运气好拿到的数据包每小时能切出 10 分钟,倒霉的话拿
                     到的数据包只有一两分钟。 基本一天的工作量是完成 60 分钟
                    (有效语音)。 加班是肯定的,不是为了完成工作量,就是为了
                     多挣点超额的奖金。 (访谈资料,Y-5)
                    因此,多数受访者表示 AI 训练劳动是 一 场“数量”和“智力 ”的游
                戏。 不同于工厂劳动体制下纯粹在劳动关系维度嵌入游戏化元素,人工
                智能生产的项目制劳动体制实现了劳动内容 与 劳动关 系 的双 重 游戏
                化。 劳动的商品化剥削在游戏化的粉饰包装下,加之 AI 训练师的边缘
                性社会身份,原本的显性劳资冲突和反抗内化为劳动者的自我冲突,在
               “自我内耗、自我竞争、自我博弈”的游戏化劳动实践中耦合和强化人工
                智能生产的资本逻辑。 正如 Y-2 所言:“我们这种来自农村的大专毕业
                生,没工作也只能窝在家里打小游戏。 这个工作内容本身还是很有趣味
                性的,累是很累,也不稳定,就权当努力打游戏挣钱了。 ”
                    (二)技能清零
                    马克思和布雷弗曼都认为,去技能化是技术发展的必然趋势,通过
                去技能化让劳动失去价值是资本的天性, 从而让劳动者主动依附于资
                本而生存。 不同于传统工厂劳动体制的技能降级策略,AI 训练劳动是
                在生产智能技术的过程中被结构性地去技能化。 第一,AI 数据训练作
                为人工智能生产的基础性环节, 处于整个 AI 生产劳动分工的最底端,
                被视为“低智力需求” 的低技能认知劳动。 与贾文娟等学者的发现相
                同,几乎所有受访者都认为 AI 训练是“中小学生都能胜任的工作”,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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