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4 - 《社会》2025年第2期

失格的竞争：赫伊津哈游戏理论中的文明省思

个游戏似乎仅仅指向具有对立特性的竞争类游戏， 而削弱了游戏概
念 作 为 一 般 性 文 化 学 说 的 说 服 力（凯 卢 瓦 ，2023：5； 贡 布 里 希 ，1996；
董 虫 草 ，2005）；另 一 方 面 ，对 于 政 治 思想 家 而 言 ，赫 伊 津 哈 虽 然 启 发
后 世 注 意 到 通 常 被 作 为 严 肃 活 动 的 政 治 竞 争 的 游 戏 性（Lambrow，

2021；De Vugt，2017），但他对于这些活动的脱离功利因素的文化属性
的 强 调 ， 则 限 制 了 其 学 说 能 够 对 民 主 政 治 理 论 所 产 生 的 贡 献 程 度
（ Edward，2013）。
实际上， 如果将赫伊津哈的游戏学说首先视为关于人类群体如何
在竞争状态下共存与相处的社会理论， 那么以上两种镜像式的知识不
满将迎刃而解。 基于这一视角，本文首先回到赫伊津哈的思想脉络与身
处的社会背景来阐释其游戏观， 论证他将竞争置于这个以非功利性为
主要特征的游戏范畴的思路与用意； 接着阐述比较文明视野中的仪式
性竞争如何被赫伊津哈视为有益于文明发展的“高贵游戏”，年鉴学派
人类学的相互性哲学为何在这种认识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最后探讨赫
伊津哈如何将作为美育来源的游戏竞争与施密特所主张的敌友竞争并
置比较，以此批判“一战”之后的政治竞争有悖于游戏之格，并将游戏所
蕴含的规范性意义重新纳入现代文明的视野。

二、 阴影中的游戏与文明

（一）面向理想化过去的游戏“弥赛亚”
在德国纳粹党于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短暂和平中上台后， 赫伊津
哈带着“游戏”这个与其莱顿大学校长身份和当时的紧张氛围都有些格
格不入的主题，在苏黎世、维也纳和伦敦等地进行了多次演讲。 值得讨
论的是，游戏在何种意义上是重要的？ 这一随着时代发展不断演变与扩
充内涵，并在当代被泛化为娱乐、休闲的次要活动，何以承载了被赫伊
津哈（ 2014a：6）誉为“文明基石”的价值？
赫伊津哈（Huizinga，1964：31-33）认为，20 世纪初的欧洲文明危机
与 14-19 世纪之间由政治、经济剧变所导致的过渡性危机有所不同，无
论是宗教改革、法国大革命还是工业革命，都没有使整个欧洲大陆的社
会基础陷入以 1914 年为标志的根本性动摇当中。 他将这种动荡归结为
一种文化层面的剧变，即文明不再为复兴（restore）“过去的完美和纯洁”

· 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