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5 - 《社会》2025年第1期

社会·2025·1

实际上， 杨开道并非反对通过社会调查对社会现象做数量方面的
研究。 在他看来，社会调查研究的单位太大或太多，无法做出精深的研
究；而个案研究的长恰好能够补社会调查的短，两者可以实现社会研究
方法的最好配合（杨开道，1930a：20-21）。 在杨开道和吴文藻的指导下，
刘志博研究北平印子钱时，尤其注意被调查者之“自然史”的发展，采用
个案调查来做“动”的研究，并结合印子账作为客观的研究材料（刘志
博，1934：17-18）。 在吴文藻先生的指导下， 邱雪 峩在调查清河镇妇女
的产育礼俗时就认为“有调查礼俗的表式，发给人们按式填寄，其结果

不还在白纸黑字上得了些千篇一律的报告，和不尽不实的批评。 这样搜
集的材料， 无异于闭着眼睛去喊改良。 而最好的方式是调查者身入民
间，与民众同生活，作直接的自然的观察”（邱雪 峩 ，1935：1、8、15-16）。
不难看出， 此时燕大学子的社区研究已经开始出现方法论取向上的明
显分殊，但分殊并不表现为研究方法上的相互对立或非此即彼，而在于
“礼俗”等文化现象，并不能完全通过社会调查所获得的数字表征加以
解释。 因此，学生们才转向个案调查，将其与统计研究搭配使用。 实际
上，采用具体精微的个案研究方法，去研究社会生活中相对稳定的“恒
常”及其衍生机制，至今也是迈向社会全体的个案研究追求科学性的表
现 （渠敬东，2019a）。 而在清河试验时期，燕京大学社会学系的学生就已
经在实地研究中明白了这一道理。
此时的燕大社会学人并未否认社会现象的自然基础， 如邱雪 峩 将
礼俗视作一个民族精神文化的生命， 是一种在长时间的习惯连续刺激
下，通过减少人们生理上和心理上的抵抗，逐渐使人的某种行为趋近于
自然，并最终固定为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礼制（邱雪 峩 ，1935：7-9）。
作为一个民族精神文化组成部分的礼俗，有其发展的自然史，因此，在
清河试验中才无法通过施加强力控制而即刻获得改良。 换言之，清河试
验采取自然科学的实验法研究社会现象， 从一开始就已经预示着控制
社会环境的失败。
总体而言， 在清河试验时期， 社会科学这一原本被认为是自然科
学的精确方法不能应用的领域，也逐渐被自然科学的方法侵入，造成
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日益接近，不同处与其说是在方法，不如说是在
对象。 社会科学界逐渐采取了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将社会现象当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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