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3 - 《社会》2025年第1期

社会·2025·1

来，要想对农民的发展机制做出解释，除了需要讨论外部条件和要素配
置情况以外，还需要观察农民的内生性因素，即他们的经济和社会心态
能否为变革提供稳定的内驱力 （黄宗智，1980：1-4）。 除了黄宗智提及
的以恰亚诺夫为代表的俄国农民学、以“戒能—平野论战”为代表的日
本“村社共同体学说”、詹姆斯· C. 斯科特对东南亚农民的研究等脉络
之外，19 世纪末美国“乡村生活运动”中理论家的努力也构成了实体主
义传统中一条较为人们所忽视的线索。 对于主要由农学家和农业普及
工作者组成的美国“乡村生活委员会”而言，他们的困惑最早来自这样
一个现实： 为什么在美国的整个农业普及系统和农业大学已经如此发
达的情况下，农业普及工作依旧停滞不前？ 随着调查的进一步进行以及
社会学家的加入，另一个更为核心的问题浮现了出来：为什么农民在农
产品价格上升带来的物质富足的前提下， 依旧不愿意在改良自身的社
区和职业条件上投入物质和精力？ 这个问题背后是对当时的美国农民
能够接受何种生活样式的思考。 他们对这一问题的解答是回到对农民
心态及其社会根源的分析中， 这是一个由心理和社会层面综合而成的
解释要素，带 有很 强 的“社会福 音 主 义 ”色 彩（陈 烨 广 、王楠 、侯 俊 丹 ，
2023）。
这样一种考察农民问题的实体主义观点实际上蕴含了对农民主体
性更多的尊重。在“乡村生活运动”的纲领中，农民不再是单纯的经济运
作的承受者以及行政治理的对象， 而是民主政治中平等且同样具有尊
严的参与者。 他们的习俗、心态和行为习惯应该得到应有的重视，他们
的意见也应该在制定经济和政治方案时占有一席之地。 只有这样，农业
人口占国民半数的美国的政治运作才是真正符合民主精神的。
美国“乡 村 生 活 运 动 ”的这 一 观 点 对当 时许 多 具 有 留 美 背 景 的中
国 知 识 分 子产 生 了巨 大 影 响 ， 杨 开 道 就 是 其 中 一个 典 型 例 子 。 1924
年 ， 杨 开 道 在 对 农 民 问 题 关 切 的 驱 动 下 赴 美 留 学 ， 期 间 师 从 霍 桑
（Horace B. Hawthorn）和 巴 特 菲 尔 德（Kenyon L. Butterfeild）， 而 后 者 正
是“乡村生活运动”和“社会福音运动”的重要参与者。 这段求学经历
给杨开道后续的工作提供了丰富的思想资源，也打下了深刻的理论烙
印。 在1927 年学成归国后，杨开道在接下来的十年中一直在努力将他
所学的美国经验和对中国农村农民现状的观察结合起来，并在这个基
础上尝试提出自己关于基层治理的理论方 案 。 他 不 仅 亲 身 投 入 诸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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